新晋的帝妾们正在刻苦学习着礼仪,作为皇帝的女人,举止端庄、步姿优雅自然不用多说。
如今一条长长的木板被架起,板宽不足巴掌大,还需头顶一茶杯走过,自然也是令帝妾们苦不堪言。
纵观一众秀女,唯有闻人今夕可安然走过,并无一茶杯落下,连尚仪局的各个掌司皆是对其频频点头。
休息之时,闻人今夕坐于一旁廊道之上为自己捶了捶已经发酸的小腿。
此时忽见廊道转角之处有一衣角露出,再看四周无人留意,闻人今夕便起身前去查看。
如今可是帝妾们练习之时,何人敢来窥觑?莫不是还瞧上了皇帝的女人不成?
闻人今夕方一起身,那衣角便一恍消失于转角。她疾步跟上,却在转角之处突兀被人扼住了喉咙。
此人力道不大,不足以令其窒息,可她却也喊不出声来。
其后未清影将她带至转角隐蔽之处,方放开了她。
闻人今夕虽被放开,然而心中却是大不悦:“你竟敢如此对待帝妾。”
未清影只是一摊手,不屑一顾:“抱歉,我只是下手稍稍重了一些。”
何止如此,他方才还在窥觑帝妾们习礼!
见闻人今夕瞪他不语,未清影便展开了衣袖:“那我走便是了。”
方一转身,便被闻人今夕拦下:“你方才在窥觑帝妾习礼,我要将此事汇报尚仪大人。”
汇报尚仪大人?未清影笑颜回首,对这个丫头愈发感兴趣。都已是殿选过的人了,如何还不识得他?
即便殿选之时不可目视殿上,那亦是可窥觑殿上一二的。如何这个丫头便如此老实?
未清影抱着双臂,对闻人今夕微笑:“如此你便说错了,我可从未窥觑帝妾们习礼。而是……只看你。”
闻人今夕心中一惊:“你可知我是何人?你怎敢……”
“做帝妾有何好的,还不如做我的正妻。”
闻人今夕被他此话吓得左右盼顾,此乃皇城禁地,说话更是要小心谨慎,如今此人竟如此口出狂言,闻人今夕只怕会被此疯人连累,故而决意赶紧离去。
一转身,未清影便拉着她的衣袖。闻人今夕大惊,在宫中拉拉扯扯可是大忌!
“放肆——”
闻人今夕突然大喊一声,引得休息的帝妾与女官们皆前来查看。
却见闻人今夕与一身着黄色华衣的男子同站一处,前来的女官自然是有人识得当今皇帝的。然而正当呼出一个“陛”字之时,未清影便举手令其默言。
其后羽扇前来,未清影对闻人今夕笑笑,却一言不语,随后与羽扇一同离开。
伶俐的女官自然是知晓龙意的,故而才厉声说道:“都何时了?还不去习礼。”
一众帝妾随后离开,不过亦有在窃窃私语的。
“大人,我……”闻人今夕生怕一众女官会误会,故而欲解释。
可是女官中却有两三人对其微笑:“少使的好福气要到了。”
闻人今夕自然是听不明白其中之意,然而皇帝亲自示意不准声张,女官们又怎敢告诉她,那便是当今皇帝陛下?
在尚仪局习礼三日,未清影每日皆带着羽扇偷偷前来窥觑闻人今夕习礼。对他而言,闻人今夕便是他此生唯一一个可让他心动之人。
因为皇帝频繁出入尚仪局,尚仪局一众女官皆摸不着头脑,不知圣意如何。
因皇帝下旨不准让女官们声张,且未清影此后躲藏得亦是更加隐秘,故而闻人今夕在那之后便也未再见过此人的出现。
皇帝多次偷偷前往尚仪局一事不仅令尚仪局女官们在意,就连身处慈宁宫的皇太后亦是对此上心。
一日皇太后与钟离北望着棋,期间便提及过此事:“影儿对此次秀女很是上心。”
钟离北望棋风一转,当即败下阵来。垂头丧气之际,还不忘附和一句:“如此便是太后您的福气,日后便可抱皇孙了。”
皇太后将棋子一一收入墨玉棋盒之中:“但愿如此。”
她仅是短短四字,便被钟离北望猜透了心思:“待秀女们皆入住各自住处,奴下自会为太后挑选好礼品送与各位主子。”
皇太后停下手中动作,继而对他笑笑:“如此懂得孤家心思,如何便赢不了孤家的棋了?”
她向来喜爱与钟离北望着棋,可钟离北望却每次皆故意输棋,博她欢心。
“太后治理内廷的心思,奴下自然可揣测一二。只是太后棋艺甚佳,奴下纵使可揣度一二,亦是赢不了太后。”
每每听钟离北望之言,皇太后皆能愉悦一笑。这个内官是自她入宫以来便跟随自己的,如今算来也已有二十三、四年之久。
长待于皇太后身边,像如此美言,自然是多言无害的。否则,他钟离北望也不会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却说另一边,闻人今夕与一众帝妾习得最后的礼仪,回到各自房间整理自个儿东西,准备着明日的启程。
然而,一向与她不和的南宫笙香又来挑事,后者一推开房间,便大骂:“方当选不久便与内官勾搭上,妹妹,你可当真是有本事。”
南宫笙香的“妹妹”一词故意被重读。
她此言,无非便是要污蔑闻人今夕与内官私通。还未入住各自住所,南宫笙香便迫不及待的对付她,想来日后在宫中生活,她也难免不会被此女算计。
如今若是不反击,对方还以为自己是只可任人宰割的绵羊:“姐姐的污蔑可当真是吓煞妹妹,那内官做事略有鲁莽,我避之还来不及,姐姐又何来的勾搭一说?”
闻人今夕如今入宫是要找出真相,还闻人家一个公道的,她不想在此深宫之中,任任何人宰割。
面对闻人今夕的强势辩驳,南宫笙香自然不肯罢休。可正当其欲再羞辱之时,房外忽传来闻人尚仪的呵叱声:“太后娘娘好清静,故而内廷不得有口舌之争,南宫氏何故挑起事端?”
闻人尚仪素来看重闻人今夕,这已是人尽皆知,故而此番也定是前来为后者说话。
按大程的内廷律例,一品女官与八子同等。三日的内廷教习,已让南宫笙香懂得了什么人可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因而如今,她也只能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