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今夕看过去,却见南宫七子捂着嘴笑的开心。后者偏头看着东城七子,低声轻言:“如此盛宴,自然少不了东城姐姐的舞姿。”
南宫七子意在嘲讽东城七子只会卖弄舞姿,博得众人欢心。
本以为以东城七子内廷老人的身份会数落对方几句,可其终究是矜持。
东城七子面不改色,只顾细细品茶。南宫笙香吃了个闭门羹,旋即暗自恼怒。
闻人今夕方低头亦欲抿茶,便察觉到南宫七子扫过来的目光,心里一紧,方做好心中准备,便听得后者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凭着过人的舞姿,便博得了陛下与太后娘娘欢心,继而爬上了七子的位子。”
闻人今夕方以为其会针对自己,未想到这个如皇后之品性相似的人竟会紧抓东城七子不放。
以为南宫笙香此次会放过与自己的斗嘴,不料其声音顿了顿,突又扭头看向闻人今夕:“如此言起,我倒想起闻人妹妹同样是个有福气的。以私生女身份入宫,短短的日子便晋封为七子,此份殊荣果真是偌大皇城之中实属少见的。”
私生女?闻人今夕心中笑笑,虽不甚好听,然可隐瞒其真实身份亦是不错。不过,此日后倒许会连累了闻人尚仪。
“妹妹如此说便是不对的了。”东城七子突兀冷眼扫向南宫七子,“妹妹以家中珠宝得七子之位,我以自身舞技得七子之位,我与妹妹二人,不过彼此彼此。”
同处内廷,一个是因舞姿妖娆得以晋封七子,另一个则靠进献珠宝爬上七子位子。以东城七子之言,二人不过彼此彼此。
然哪个更受宠一眼便可看出来,于内廷女人眼中,最关心的还不是恩宠之事?
见着东城七子皆开口了,闻人今夕亦不再装路人,脸上挂满了笑容,扭过头去看向二人。
若是此番不治理这位南宫七子,想必她还欲挑拨离间。
心里冷笑一声,闻人今夕目光慢慢移至南宫笙香身上,表情不变,只是眼神之中适时的挂上了一丝疑惑:“南宫七子此言便是有意思了,诸位入宫便皆是姐妹,陛下何曾忘记过哪一个?想必每次晋封姐妹前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哪会因着一些旁事而影响了决定。七子你说是不是?”
南宫笙香脸色骤然一变,却是不语。
“七子日后说话可需仔细,今日于座的皆是自家姐妹,自然不会乱言。可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只怕还会误以为七子此番是言陛下于晋封之上有所不公。”
闻人今夕眼睛盯着南宫笙香,余光扫向东城七子,见其依旧悠闲品茶,也不再言。
宫中人人皆知,皇帝是因东城七子舞姿甚美,故而晋封。虽言事实的确如此,至少有部分原因所在。可此话于人口中拿来嘲讽,谅何人皆心中大不悦。
经过南宫笙香此番折腾,闻人今夕亦是将方才安阳长使之事渐渐淡忘,转而倾心于宫宴之上。
见南宫笙香似有安分,闻人今夕方重新垂下脑袋,安心品起茶来。
本以为此次南宫笙香真可安分久些,孰知她一口茶还未咽下去,便又再次听到那刻薄的声音响起:“我也许久未见闻人妹妹了,听闻往日里闻人今夕妹妹与安阳妹妹关系情同姐妹。且于今日我之见,二人还是一道过来,想必于安阳妹妹有孕期间,闻人妹妹没少去陪安阳妹妹说话吧?”
此言听着着实蹊跷。
然闻人今夕眉头一蹙,心道此言意于将自己往安阳长使身上推,如若他日安阳长使有个万一,好将罪名安于自己头上?
还是言,她此话是讲于安阳长使听,意于告诉安阳长使,自己是个不可深交之人,前段时间为了避嫌,竟皆不曾往慈宁宫走动。往日,闻人今夕可是时常往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的。
余光扫向坐于一旁的安阳长使,见其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似压根未听见南宫七子此番话一般。
既然安阳长使无心倾听,那闻人今夕亦无开口反击必要,毕竟软刀法方是最令人心中不爽的刀法。
正如闻人今夕所想一般,见自己一拳头打于棉花之上,南宫笙香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与南宫笙香打交道如此久,闻人今夕早已对其品性了如指掌。
未再给南宫笙香说话机会,不知何时未清影与皇后等一众高位皆已纷纷落座。
继而一个细长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圣太尊驾到——”
闻人今夕闻声,面向殿门,左手压于右手之下,放至额前,身子微微弯曲,低头磕首,与众人一道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众卿平身。”
圣太尊落座,众人方端坐于位。
未清影与皇后一同跪坐于圣太尊右手边,其一眼便看到身着素绿宫服的女子。
于众多艳丽女子之中,素净的闻人今夕几乎是其第一眼便落于眼中的。
于未清影视线落于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闻人今夕便有所察觉。她低垂着头,嘴角微微一笑,心道陛下心中果真有她。
而未清影呢,如今便是一个被操控着的帝王,无帝王的残忍,亦是无帝王的多情。
六年前的与她初相遇,他便心中早已刻下了她的印记。何人,皆莫想代替!
“孤家瞧着众卿穿戴此般艳丽,心里亦是感叹自己年纪已老。”
落座后,圣太尊扫了一眼众人,用所有人皆可听见之音言说了一句,旋即将目光于众人身上划过,最后落于静坐着的安阳长使身上。
“孤家知晓安阳长使有孕,且今日天气不佳,又已是黄昏,故而未敢宣安阳长使前来。”旋即看了一眼皇太后,“孰知卿倒是让她来了。”
圣太尊之言,着实令诸人猜不出其意,亦不知是否有责怪皇太后之意。
皇太后微微欠了欠身,低声言:“今日宫宴,皇室一家难得其乐融融,妾想着若是让安阳长使一人待于慈宁宫,却是无趣。”
如此,那便是言圣太尊不晓人情,未让太史良人赴宴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