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太尊点首,令皇后入座。此次还是闻人今夕与一众帝妾第一次见着皇后出席请安之宴。
“本宫几日未见闻人七子,不知近日安否?”
皇后用傲慢的目光扫过闻人今夕,见其与诸人皆未出一言以复,心中便是得意。
闻人今夕知晓皇后性烈,且又识得圣太尊性情不可估摸,故而选择默然。
“皇后如今来迟,未给孤家请罪,倒有闲空与姊妹们聊天。”
圣太尊突兀一语,令皇后当即于座位之上俯身行礼:“妾来迟,请圣太尊赐罪。”
圣太尊又是突兀不语,然却免了皇后礼。又视得众人还皆行着礼,接过宫女呈上来之茶,方免了众人的礼。
见圣太尊未怪罪,皇后便言:“如今乃圣太尊回宫后第一次早会,妾便毛遂自荐,为圣太尊引荐。”
圣太尊点首,旋即皇后言:“司空美人想必圣太尊早已知晓,如今妾给圣太尊引荐新入宫帝妾:南宫少使。”
被点了名字,南宫笙香旋即俯身行礼:“参见圣太尊,愿圣太尊长乐无极。
见得此番景象,闻人今夕心中当真是有了答案。如今皇后如此抬举南宫氏,想必后者亦是皇后一营的了。
皇后给圣太尊一一介绍新晋帝妾,却唯独将闻人今夕放于最后。
顺便言:“圣太尊有所不知,七子一位当真是出了不少有本事之人。先是一个舞妓七子以舞迷君心,后又是一个民女七子以琴惑圣心。”
闻人今夕自然不必想,亦是知晓此在言自己与东城七子二人。
圣太尊于此时突然一笑,可那笑却是毫无慈祥:“孤家听闻闻人氏善抚琴,不知如今可否也让孤家见识见识?”
圣太尊之命何人敢不从?故而闻人今夕亦只可硬着头皮应喏。
此前于慈宁宫殿上之事如今再次上演,于闻人今夕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是诸人却是见得眼红。她们可不会忘记,便是闻人今夕的如此一曲琴音,方使得她们个个皆错失了表现机会。
琴音方落,便又听得皇后说道:“圣太尊可不知,这闻人七子的琴音当真是厉害。既可使陛下鬼迷心窍,又可令皇太后亲赐许多东西。”
圣太尊方才还目无表情,如今却也稍稍有所改变:“如此,那孤家便也赏赐闻人氏一支簪子。”
旋即令宫女取琉璃蓝孔雀簪子,要知道,孔雀仅次于凤凰,乃各宫主位方可佩戴。如今圣太尊将其赏赐下去,又是令诸人死握一把拳头。
忽闻殿外一声唱报,旋即又是令众人磕首行一大礼:“陛下驾到。”
未清影大步迈入殿内,与身后跟随着的羽扇一同跪下请安。其后,圣太尊令其坐一旁。
圣太尊问及:“皇帝今日如何如此早便来了?”
未清影笑笑:“朝中无大事,况且还有赫连大丞相在,朕自然不必操心。”
旋即见圣太尊身边宫女取来了一支簪子,便又说道:“想必闻人七子方才琴音亦是俘获了圣太尊之心。”
言罢,又对闻人今夕微笑道:“卿上前。”
闻人今夕一怔,却还是一步步的走了上前,场间帝妾的目光皆随着她的脚步不断移动,脚下的白玉台阶仿佛变成了黏土,使得每一步皆沉重。
只见衣诀拂动,却行不露足,本就娇美之容,于红晕之下,愈加娇艳欲滴。
未清影起身,接过宫女手中的琉璃蓝孔雀簪别于闻人今夕发髻之间,后者娇羞低头,目光却留意四周,却见连司空美人之笑容皆缓了缓。
皇后更是忍不住,拈酸吃醋道:“妾记得,陛下只于妾封后之时亲手给妾戴过簪子。不曾想,这闻人七子更是有妾之特权!”
未清影浅浅一笑:“皇后是朕床第一个亲手戴簪之人。”
说罢,旋即抓过闻人今夕的手,并让那纤纤玉指露了出来,只见右手指尖有一道细长的伤痕。
方才闻人今夕因紧张将琴弦弄断,故而才将错就错改变其奏,提前结束表演。
未清影道:“皇后是朕自愿为卿戴上的,可闻人七子却是朕因不愿令其碰着簪子,辜负圣太尊如此好意方与其戴上。”
皇帝所言似乎是于敷衍皇后,然连闻人今夕皆看出之事,皇后竟不知,见其解释,方暗自一笑。
众人更是可笑,听闻皇帝言,心绪亦微微平复。
然,圣太尊却是微微一蹙眉,心道,如此荣获圣心,又懂得保全自己不出风头、不骄纵之人,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圣太尊蹙着的眉头转瞬开展,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他日孤家也应给卿亲自戴上。”
帝妾们面面相觑,便是皇后亦是一脸悲愤,为何如今连自己的姑祖母皆抬举起了自己的敌人。
皇后不明白,可闻人今夕却是明白的,圣太尊这是要将自己推至众矢之的。
她初入宫,地位尚且不稳,如此一推,日后必然要坠落深渊。
“圣太尊之物日后还是少赏闻人氏,给皇后表姐便好。”
未清影恍若不觉此中猫腻,只是淡笑着替闻人今夕回绝。
难得皇帝今日待自己不似从前般冰冷,因而皇后于座上时而浅笑。
圣太尊亦是慈爱的笑了笑:“皇帝能处处想着皇后,孤家实在欣慰。然而这闻人氏所抚之琴到底是得孤家心,不如今日孤家便做主再挪一挪闻人氏的位子。”
闻人今夕眼见圣太尊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做个靶子,当即也不再隐忍,微笑着推辞:“承蒙圣太尊厚爱,只是妾资历尚浅,不足以担此重任。”
而未清影亦是不再给圣太尊说话机会,旋即吩咐道:“下去吧。”
闻人今夕稍稍松了口气,旋即回到自己坐席之上。
此前方入宫,闻人今夕便已听得小道消息,言今上圣皇乃因性情较痴故而不喜美色,不管朝政。
虽说此言于其后观察之中确实不假,可今日皇帝表现又令闻人今夕大为惊叹。
本是被赫连氏一族操控着的皇帝,今日竟如此大胆的于暗地里与圣太尊对抗。
虽不知圣太尊是否已然看出,但在场之人却是有许多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