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宁子墨起床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刚查看完“易贝骗子”网站的信息并回复完潘宇的邮件，鬼使神差地就想打开QQ看看。
结果，凌胜男的QQ头像竟然在列表首位晃来晃去。
“今天继续教你打篮球？”
一看，还正是几分钟前的留言。
可面对这么个邀请，宁子墨却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有一米八几的个头，也会拍两下篮球。前几天还想仗着身高去体会一次，但在只有一米七几的凌胜男面前，他连个入门级都算不上，那可是真得被虐到体无完肤啊！
“我是受虐狂吗？”宁子墨愤慨地敲下回车。
滴滴滴，
“所以我才说要教你啊，要不你不就成了傻大个吗？”
“我……”
“寓教于乐呀，所以就这么定了，下午三点图书馆集合。”
“……你……”
“学习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更何况是教练邀请呢。：）”
“教练……我想打篮球……”
“嘻嘻，三点见！”
莫得反驳，就这样被凌胜男带了一波节奏，连最近去图书馆的时间竟然都已经被她摸了个透。
宁子墨只能在出门前默默地在外套里套上一件球衣，这身装扮在二姑夫公司晃了一个上午，没有几个糙老爷们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有当奚梦芸突然出现在亚青时，她打量他衣角的那个眼神让宁子墨总觉得别扭。
宁子墨受不了这位突然到访小的姐姐，看他穿着时那怪异眼神，忍不住皱眉到，“奚姐，你怎么昨儿个才走今天又来了？难不成还真想收购我二姑夫的亚青电脑公司？”
既然都要举家去深圳了，仗着“年少”，宁子墨有意无意都要将节奏向联创求购亚青上带。
奚梦芸闻言却摇了摇头，“我是有意向收购亚青，但今天我来要找的不是张总，我要找的是你。”
？？？
宁子墨好奇地看向张青山，见他面无表情，便知道他对奚梦芸要找他的原因也是一无所知。
奚梦芸径直道，“子墨，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以我的眼光来看，你未来必定有大好的发展。所以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投资你在深圳建立的软件公司。不多，我100w只要你公司30%的股份。”
100w要40%的股份，这要是放在普通创业者又是在2001年这个年景，怎么着诚惶诚恐都要答应下来。可奚梦芸这个条件，在宁子墨看来先不谈是否唐突，至少第一感觉他是觉得毫无任何吸引力。
重生者的股份是能随便出让的吗？
你知道我要做的是多大的公司吗？
更何况，
“奚姐，先不说目前开发的那款软件产品我已经计划好合适的销售渠道。单说我那款卖给美国贝宝的软件收益，就足够让我们团队发展2年时间，我真的不需要别人的投资啊。”
奚梦芸这笔投资无论是她心血来潮也好还是投石问路也罢，宁子墨一点都不感兴趣径直拒绝。
可奚梦芸仍然执拗地要说服他，“子墨，姐是想投资一个软件项目。另外一个原因是你不清楚中国软件行业的环境。
软件行业在中国的发展是大有前景，但当前市场并不规范的前提下，一定需要资金去支持。就算你有80w资金，20人左右的软件团队一年就能把你那些钱给烧完。
更何况，你要做SAAS模式的软件，硬件和网络投入不要钱吗？我觉得你不能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奚梦芸姐姐长姐姐短，一时间让宁子墨有口难辩。
这身份还不是他昨天自找回来的，他快40岁的灵魂，却因为17岁的面庞，要给一位25岁的小年轻以姐姐自居！
现在好了，奚梦芸和他聊过一次后，竟然因为“姐姐”这个身份，对他的项目产生了隆重的兴趣。她一开口就投资100w占30%的股份，这是惜才呢，还是把她自己当做风投了？
宁子墨是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奚梦芸给出的条件还是蛮有诚意的。
单凭自己三言两语，她问都不问就给出100w来。100w在这个时候可以轻轻松松做一家中型的电脑公司，但这笔钱却让奚梦芸拿来投到他只有几个人的软件公司？也不知道该说这位是傻大姐，还是确实看重了他身上的潜力。
苦笑着在心中盘算一番，宁子墨只能向奚梦芸解释到：
“奚姐，我大概6月份就要去美国贝宝公司任职了。按照当前的进入，走之前我就能带走成型的女娲软件，而我目前也确定我能在下半年每个月用女娲盈利3w美金左右。
只要过完2001年，我规划的三款软件全部上市，至少能保证公司每个月5w美金的纯收益。你说，我有这个收益还能保不住我们整个软件团队继续往下走吗？”
“啊，你要去美国公司工作，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奚梦芸越听越觉得离奇，她没有想到看好的少年竟然不止规划了当下，似乎还有更长远的打算。但他跳开团队去做别的工作这一步棋，怎么会有人这么干？
宁子默本不想回答奚梦芸的问题，但被奚梦芸这么一带，办公室里的几人都望了过来。
虽然那天和众人谈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但看得出来，奚梦芸当下的疑惑实际上也是几位未来软件公司新成员的疑惑。
团队创始人不在团队，却去了其他公司工作。
这个问题怕是在众人清醒后，在心里嘀咕了不少遍。
只是碍于面子，他们从未当面提出来。而现在奚梦芸正巧问了过来，他们自然也需要一个答案。
明白这个道理，宁子墨便坐定下来。
做事不能虎头蛇尾，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其实在决定休学前，我就对未来就有过一番细致的规划。”宁子墨望向众人到，“从开发卖给贝宝的小程序开始，我就给自己在未来划定一个软件产品经理的定位，因为我脑子里曾有许多个项目，被我从研发到市场拓展都转了个遍。”
宁子默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说，“就像女娲和ERP业务之外，我还有一款针对于远程连接的软件命名为鹊桥。它可以解决人们通过网络远程连接对方电脑的问题，适用于各种操作系统，比微软自带的远程连接有更强的应用型……
同时，我针对需要整理发散思维的用户，定制了一套思维导图的创意软件命名为盘古。它可以帮助人们记录下自己脑子里那些无限延伸的发散思维点，并用有序的方式整理出来。它不但适用于各种软件开发时的需求分析，还适用于各种创意、方案、商业策划案等建立之初的梳理工作……
最重要的是，在这些商用小软件之外，我有规划一款针对欧美市场的即时通讯软件。这款软件一经诞生，我会让欧美即时通讯软件经历一次洗牌……”
将自己心中的计划逐渐展开一小部分，宁子墨看到韩清华等人的眼睛越发地生动起来。
“针对欧美成熟软件市场，我设定了几个特别有针对性的专业软件。这些专业软件内，我们将是第一人。受限于欧美的专利权保护，我们会领先相当一段时间。而这段领先的时间，我们不但能赢得用户，更能赚到一些让我们立足的钱。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软件团队一定会不断地扩充起来，然后我会适时地将即时通讯和ERP项目进行组建。这样至少在近期的发展中，我们具备明确的方向，而中期的发展中，我们也有即时通讯这个项目去支撑。至于远期的发展，ERP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是我们这家软件公司的一条长线。”
奚梦芸惊呆了！
在汉中这么一座三、四线的小城里，
原本被她发现一块还未雕琢的美玉，
可当他崭露头角时竟已经如此耀眼！
这还是位17岁的少年吗？
他怎么能对未来那么清晰？
奚梦芸在心中疑惑连连，而在场的其他人却是另外一种感受。
韩清华已经过了热血青年的年纪，虽然自己的小舅子因为一款软件让他生起了去特区发展的心思。
可这些天这款软件逐渐开始开发之时，他还会想到未来需要如何发展的问题。
他已经成家了，以后会有各种婚姻的问题扑面而来。婚房买不起就已经很对不起路娜。如果跟他去了深圳，却像上次离开深圳之前住在农民房里，还不如让她待在汉中呢。可刚刚结婚没多久就要分居两地，这不是让两人越跑越远吗？
这些问题就摆在韩清华面前，让他不得不放下热血去面对现实。而今天借着这位奚总的机会，他竟然马上有机会听到子墨的畅想。
但子墨虽然在近中远都有了规划，可实际的收益又会如何？如果子墨80w烧完之前公司都没有起色，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对子墨而言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顺带的，我可以跟大家讲讲我们手上这款女娲软件的推广和定价……”
正在放飞思维的韩清华突然听到宁子墨谈起推广和定价，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
宁子墨瞧到众人眼中突然亮起的神采，便知道到了说服众人跟自己走下去的关键点，这个时候可不能含糊！
“我规划了三款应用软件，但最早拿出女娲来开发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因为如今的欧美互联网和软件业虽然刚刚经历过2000年的高新产业的互联网寒冬，但危机四伏的同时也意味着百废待兴。”
宁子墨习惯性地站起身来继续说到，“任何一款程序在开发之前用女娲去确认需求再合适不过，所以我们的女娲软件是以互联网和软件开发相应工程师为客户，我们的定价很亲民，SAAS模式专业版59美金每月，企业版99美金每月。
任何用户都可以在女娲正式上线后，使用信用卡支付申请免费30天试用。而我试用的目的，一方面是收集客户信息，一方面是先让用户尝到一些甜头。
但在SAAS软件模式被推出的同时，我仍旧保留这个时代习惯买断软件的购买方式。专业版定价599美金一个版本，企业版定价999美金一个版本。”
！！！
韩清华几人眼睛瞪的老大，他没可没想过这么一款软件竟然要渠道8000多人民币。这样的价格，到底卖不卖的出去？
宁子墨察觉到众人眼中异色，很快就明白众人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便解释到，“我们的三款软件可都是针对专业用户的，专业用户的切入点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在适时的时间，用使用体验去打动他们即可。
所以打动这么一群人的方式很简单，因为他们在网络上有固定的出现地点—专业论坛。于是我会在女娲开始内侧时，放出100-500个测试名额让专业论坛中比较有影响力的人参与到内侧工作……”
虽然在2001年没有红人这个概念，但任何一个网络群体里难免总有几个意见领袖。这个在互联网发展的各个阶段里，一直都存在的虚拟角色，在一定程序上影响着一个圈子里不少人的判断力。
宁子墨在定义女娲这几款软件的推广工作时，一开始就瞄准这个群落。而只要这群人里有人试用了这款软件，一定会将它传播出去，这种行为在前世叫做—自来水。
随着宁子墨逐渐展开定价和宣传的思路，韩清华感觉自己像是被拨云见日一般，有一条清晰的未来之路展现在他眼前。
“这绝对是目前最好的方式！”韩清华激动地站起身来，“因为女娲的专业定位，它就有了清晰的需求人群，而子墨的内侧方式绝对是打开这个人群需求缺口最快捷的方式。”
“嗯，”宁子墨点点头，“我已经在欧美专业论坛上注册了不少用户，我会让这些账号成为这些论坛里意见领袖的一员。然后，会在我们的软件正式发布之时为其他人点亮前路。等到女娲正式上线后，这些账号会为我们的推广工作提供许多帮助。”
“完美！”
Emmmm
宁子墨觉得韩清华就差双臂比心的动作了。
“这条路可行！并且绝对是最当下最适合我们发展的完美路线！”韩清华激动地挥舞着双臂，“伙计们，我们干起来啊。”
“干起来！”
“干起来！”
“干起来！”
被这群自来水围在中间时，宁子墨不忘向奚梦芸挑眉笑笑。
他还得感谢这些小姐姐诶，她今天这番找上门来，还不是给他来了一次神助攻？
甚至有一款即时通讯软件的长线项目要去开拓。这些创意你要让我一个一个去具体负责那我不得忙死，哪还有时间去开拓其他的项目。
所有的项目都具备相当的创意，同时也有时效性的特点。这就意味着，有些东西如果不是我身边的团队去做，肯定会有其他人先人一步来做出来。
软件和互联网行业在目前，做第一相当重要。如果不是行业第一个创造者，想要后发制人就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首先设定鹊桥这个软件为目标，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能充分利用完整版的鹊桥，将我脑子里那些个创意一一复刻出来展现在大家面前。而大家只要参照这个模式经历过一次成功，就会逐渐明白我说的那个未来触手可及并不遥远。”
一边描述着自己对于软件公司的规划，宁子默一边将视线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从韩清华、陆振宇、马进、莫凡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惑在自己描绘了短期未来后转为炙热，宁子默明白，自己说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指尖称热打铁在面前的电脑桌上点了点，宁子默继续道，“清华、北大同学会各个都是大牛云集。咱要求不高，只要咱身边有可以共同进退的优秀人才都可以介绍进来。项目咱们不缺的，只是缺少志同道合的牛人去完成咱们的共同目标。”
韩清华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青年热血的阶段，可听完宁子默这些话，听到他言语中的每一个“咱们”时，内心却有种雀跃的激动。
再看看身边熟悉的人，他们个个都向外迸发着不明的能量。
韩清华是实在佩服这个便宜小舅子。他才17岁啊，怎么还把一群25、6岁的社会人士说的热血沸腾？
转头笑着看向奚梦芸，宁子墨朝她挤了挤眼睛，“奚姐，我应该讲得很清楚了。所以，你还是把你的热情保留在和我姑父的合作上吧。”
奚梦芸看着被撩拨起热血的亚青众人，才明白自己竟然被利用了。
重要的是，
她想的再多，
仍低估了这位少年？
***+***
2001年，全球互联网泡沫结束后的第一年。对于互联网企业而言，这意味着推倒后重来的灾后重建，几乎所有人都回到了差不多的起点。
虽然没有裁判和发令枪，但先行者们已经先一步迈出去了。尽管宁子默给自己定义好了短期的发展路线，但对于长期的发展，他心中也是有明确目标的。
前世的UI软件用户界面工具-Axure在这一世被他先拿了出来，并被拓印上了女娲这个名字。在自己手中，她真的就像中国上古文化中的女娲一样，可以去捏造出一个一个的新的生命。
她之于自己最大的作用，在于她是自己定义好的专属金手指。在这个时代的先行者和创业者们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自己却可以在他们一步步探索的时候，靠着女娲的工具之力提前达成许多布置。
一旦有了她-女娲，所有在自己脑子里的项目都将被做出界面原型。
那个时候就算身边人的能力不是最上乘的，依旧可以借着自己完善的项目界面原型来实现背后的技术，从而可以省去了大量的沟通和前期发展时间。
无论是用于先发制人还是用于后发制人，女娲软件都能帮自己创造出足够的优势。
虽然现在只是四个拍档，但是去了特区就可以扩展起来。再往下当自己从贝宝离开的时候，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大牛会被自己用各种手段拉上“贼船”。
那个时候兵强马壮，还有什么前路是不敢去闯的？
理想的未来总能一步步实现。
未来……
“宁子墨，你每次走路的时候都不会看人的吗？”
“啊？”
恍然从神游中抬起头，宁子默才发现自己走神时已经走到了汉中理工大图书馆的台阶前。
凌胜男，
正站在，
自己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