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渐散,月隐日出。
朝霞余光渡了这片浩瀚长空,染红氤氲云海,云流则横穿众小山峰。
太虚殿小居灵苑,初阳照着庭前鲜艳的玉兰花,有蝶儿盘旋其上很是欢舞。在玉兰花圃旁还钟了不少的琼花,簇簇如手心被风吹得似乎在招手,还抖落不少瓣儿。
忽然,落在小苑门前的花瓣被一股厉风卷起又落下,一条黑影在门前帅气转了个圈,只是这圈转得太快,让他头脑有些发晕。于是,手掌扶靠透雕板稳了稳身子。
身子稳了之后,他甩甩发晕的脑袋,再抬首悄悄周围,有没有哪个人瞧见他糗的模样,还好,这里没人。于是乎,他昂首挺胸将额前一捆银发拨到脑后。露出自信的笑容。
“咚咚咚咚——”
九龙抬手叩门,扯了嗓子对屋内大喊:“万灵神,起床咯。我家主人喊你过去一趟!”
叩门许久,里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于是,他将耳朵贴在门上聆听,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难不成她睡得比自己还要沉么?
怎么办怎么办,主人说了要喊她起床。但敲了许久她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还是在睡觉。怎么办?只能无礼地把她拖起来了!
主人和她,他最怕主人!
于是,九龙猫着身子轻悠悠推开门,如老鼠般踮脚进屋。
越过屏风,只见大云床上露着个黑乎乎的脑袋,许多细长的发丝都披在外头,活生生像水中的海藻飘荡。
九龙被逗得捂嘴偷笑,然后趴在一旁云床边缘挠头想了想,要如何弄醒她?诶,有了,就是这个办法。
九龙继续捂嘴偷笑,捻决时凌空落下一根羽毛。他捻着羽毛,小心翼翼将她头上的长发拨开一小片,露出她的耳朵时,他捂嘴笑着用羽毛挠了挠她的耳朵。
“嗯?!”
感到耳朵痒痒的,似被什么东西轻抚,总之很惹人厌,是什么东西啊,叨扰她睡觉。
玄妙蒙着被褥大睡,紧闭的眼还是不愿睁开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叨扰她,实在受不住她抬起手来一巴掌打过去,却打疼了她的脸颊。
这一掌掴,疼得她直呼哎哟。整得九龙张嘴大笑,却还强忍笑声继续用羽毛挠醒她。
“痒啊~”本被自己打了巴掌很心烦意乱的玄妙只能捂住耳朵翻身,还用被褥将整个脑袋给裹紧。
这下,是挠不到了,可怎么办。
就在九龙苦恼万分时,龙眼不经意间瞥见那被褥之中掉下一条银色蛇尾,这蛇尾肥硕鳞片上还银光闪闪,还在玉砖上时不时扭动。
这一看,吓得九龙当场石化。
蛇……蛇……她竟然有蛇的尾巴,难不成是蛇神??
此生最怕蛇的他吓得赶紧掉头就跑,蹑手蹑脚向门口爬去时,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本体好歹是一条九颗脑袋的龙,岂会惧怕这一条小小的女蛇???”这么一想很有道理,于是九龙重整旗鼓,起身回首叉腰,故作怒视但心里还是怕得慌。
他假装不害怕,边走边撸起袖子来走到云床前准备将这被褥给掀开。
我不信堂堂九龙就治不了你这条蛇!
就在他揪起被褥准备用力扯时,那垂在玉砖上的肥硕蛇尾忽然活了,摆尾而起,迎面就是一扫。
只闻有个黑影被击飞院外,被掀起的被褥徐徐落在云床上,盖在那人的身上。
唔……真舒服……
一声惨叫划破苍穹,掠过太虚殿落入茫茫云海中。
太虚殿书台前,翻阅竹简的东君耳朵灵敏听到九龙的惨叫,将竹简放在案桌上,撑着手肘苦恼捏捏眉间。
“这九龙做事怎的如此急躁,竟被她教训。也罢也罢,既然他应付不了也只好我出马了。”
东君起身,今日一袭蔚蓝云锦,发后绾了一条白带。他走下台阶,步伐稳健地朝殿门口走,几步间脚下生起白烟来,烟雾将他整个人吞没后,转眼已在灵苑的大云床前负手而站。
“九龙一来你就醒了,还要装到何时?装就装,露条尾巴故意吓他好玩?”东君拂袖坐在软绵舒适的云床上,背对躺着的人讲。
“嘻嘻……”自知已经瞒不住他,玄妙拨开被褥,蓬头间露出个笑吟吟的脸来:“谁让那厮叨扰我睡觉的,只不过给了个小小的惩戒而已。”
“九龙不过是个孩子……与你比,自然比你大些。身为龙自小又怕蛇……”东君自顾自说,手指点着下嘴唇皱眉,好像出卖九龙怕蛇的事儿。
“你不该吓他!”东君一本正经地说。
“哦。”玄妙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猫在被窝里睡。
“把尾巴收起,今日要带你去趟玉衡峰。”
玉衡峰?那又是个什么地儿?
玄妙抱着被褥想了想,但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叫,她只得委屈摸摸肚皮嘟嘴:“我饿,想吃东西了。”
东君愣了会儿,这厮竟然在向他撒娇?
“那就起来。”
他不吃这套,绝对不吃。
玄妙看他如此冷漠无情,一怒之下掀开被褥坐起,只是她这么轻易妥协那就错了,于是,她继续嘟嘴朝他伸出双手。
“这是作甚?”东君板脸,故作冷漠但身子不自觉往后仰,似要避开。
“抱我啊!”玄妙一副理所当然地说。
“昨夜你不是学会走了么?”
“可是我现在饿,饿了就没力气走了。”
“你这个借口昨天已经用了,对我已经没用。而且昨日你都学会走路了,我自然是不能再抱你的。女孩子家的,名声一定要注重。”
“名声又是什么呀?能吃么?”玄妙不解地眨眨眼。
顿时,东君感到吃瘪,觉得现在跟她说这些大道理她压根都不懂,还会徒增烦恼。
“吃的已在院中备好,你要是慢过我出门,我立马下令收喽。”
反正她唯一的弱点就是爱吃,于是东君故作起身就往门外走。
一听比他慢出门那早膳就会被收的话,她顾不得许多,化作一阵风直奔门口。
等东君越过门槛时,只见庭院有个头发凌乱的樱色罗纱女子捧着玉碗,拿着竹筷在大口大口吃。
嗬,这小丫头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