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中,他抱着我坐到了床头,解下我外面的衣裙后,就把我轻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褥。
拿起床头的油纸包递给了我。叫我好好休息,别乱跑。这几日,他都有事要办,应该都没什么时间过来看我了。
我接过纸包,故作听话的朝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扒拉开里面的糯米饭团,边吃边笑开了颜。不来好呀,不来我才有机会跑呀,你要天天来,我跑得都会心慌慌的。
糯米团子甜糯软绵,入口留香,很有嚼劲,里面包了红枣,还是温热的。
不过,这入屋的两个小丫鬟怎么回事?
我吃得正欢,却见两个小丫鬟执了红烛和烛台入屋,一进到屋中,她们就拜向了我,叫着我夫人。
两个丫鬟年纪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绿裙衫,梳着双髻。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就跟左手跟右手一样,根本就分不清。还自我介绍着说,她们是双胞胎,一个叫大丫,一个叫二丫,都是尊主派过来伺候我的。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被嘴里的糯米团子噎到,尊主派过来伺候我的?确定不是派过来监视我的。妈呀,你们要是留在这儿,我还怎么跑啊。
她俩对我的称呼,我也觉得很奇怪,夫人?什么夫人啊?尊主夫人?咦,还是算了吧,我都还没嫁他呢,怎么能这么叫我。
“嗯,知道了。”朝大丫和二丫点点头,我收起纸包就丢到了床头,也没心情吃了。
红烛被她们点亮,忽闪忽明冲淡了屋中的黑暗。点完蜡烛后,她们也并未离开,而是麻利的收拾起了屋子。倒地的凳子被她们立起,拖到了墙角,床头的空碗,纸包也被她们带到了屋外。
做好这一切,她们也没闲着,而是搬来了柴火和药罐在屋门口熬起了药。
我平躺在床上,对她们的行为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她们监视就监视吧,也不至于把门都堵了吧。呜呜,这让我怎么出去,怎么逃啊?这个房间,好像也没有窗户让我爬啊。
房顶倒是有个大窟窿,可我也不会轻功,飞不上去啊。
大丫和二丫很安静,我没说话,她们都不会出声。只顾做事儿,就跟木偶一样。她们熬好药,就端到了我床头,小心翼翼地喂着我喝。还怕我肚子饿,特意熬了稀粥给我。
就这样,转眼就过了七八日有余,我在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按时吃药,按时就寝,身上的结痂开始脱落,伤也好得七七八八,终于又可以伸胳膊蹬腿了。
只是,脸上的痂还迟迟未落,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长长的一条划过脸颊,暗红扭曲,像是一条蜈蚣,特别的触目惊心。
这段时间,黑衣人和苍炎都没有出现过,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消息。他们不来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见到他们。
这一日,天气依然晴好,屋外隐约传来了蝉鸣,预示夏天的到来。我以想沐浴为由,打发了大丫和二丫出去,关了房门,穿好衣裳,拉下床帐,开始了我的逃跑之路。
我寻到床沿里边的一个凹槽处,轻轻的按了下去,“嘣”的一声后,床尾木板便弹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了一个朝下的木质阶梯。
小口不大,刚好能容我爬进去,阶梯很窄,只有半步之宽。我扶着床头小心翼翼的往下挪着步,头下去以后,才把床板移回了原处。
这个机关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除了喝药就是吃,大丫和二丫两个丫头也不同我说话,只顾做自己本分的事。
我有意找她们闲聊,她们也都默不作声,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个样子,还是被我的样子吓成那样的。
被她们守着,盯着,我躺在床上也懒得动,除了摸摸床沿,就是扯扯床帐来打发时间。那日,发现这个凹槽的时候,她俩正好在屋门口熬药,听到响动后,还特意跑过来看了一番,还好我聪明动作快,把被子盖过去,遮掩掉了,才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
之后,我好几次都想遁走,但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要先养好伤了再走,这样离开的几率才会高一些。这床下的暗道通向哪里,我是一无所知。只有体力好了,逃出去的可能性才会变高。
顺着阶梯,我扶着泥墙朝下小心翼翼的挪着脚步,闭了好一会眼睛,才勉强适应了地底下晦暗的光线。这是一条极其狭窄的暗道,窄得只能侧着身子通过。
暗道两边的泥壁凹凸不平,稍不注意就会刮落上面的泥土,扬起尘沙满面。我咳嗽着,扯下裙角掩了口鼻,闭着眼睛朝前慢慢挪着步,也不知走了多远,才觉暗道开阔了起来。
忽有人声从上面传了下来,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说着什么:当初若不是为了……才不会……如今她消失了,本王没捞着半点好处不说,还失去了……的支持。她……本王却是只字不敢提。
“三哥,这不正好,传言……落到了暗夜阁……我们正好……”
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我也没停下脚步多听,抖了抖身上泥沙,便将继续朝前走着。前面的暗道宽了不少,都能让我横着走了,光线也比刚才明亮了不少,都是顶上的一些小气孔透进来的。
说话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只闻我的脚步声在暗道里回响。扶着墙壁,我朝前走着,偶尔还能看到老鼠们窜出,拖着长长的尾巴四处逃离。
对于这种生物,我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毕竟小时候家里穷,经常能看到它们。
这些暗道也是复杂的,一会一个岔路口,不是三岔,就是两岔的,还好,我没有选择恐惧症,遇到三岔走中间,遇到两叉走右边,都不带考虑的,毕竟嘛,我知道自己方向感不强,这样走的话,不容易迷路。刚出来的地方,我也是有留有记号的。
按着这样的辨路方法,我走啊走,累了就扶墙休息,渴了就舔舔嘴唇,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终于见到了绿叶掩映下的丝丝光明。
我擦着汗水,喘着气,费力地拨开身前的藤蔓,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里面钻出来。跌坐在一块大石上,扫视一圈,才发现我已身处在了郊外。
我的身前是一片草地,青绿的荒草长势很好,大大小小的石头散落在其中,远远的还能看见灰色的城墙。我的身后是山脚,出来的地方长满了藤蔓,叶子郁郁葱葱,不拨开看,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条密道。
圆圆的落日挂在天际,橙黄得像颗蛋黄,染红了周围的片片云彩。几只鸟儿从我头顶飞过,扑闪着翅膀开始了还林。
迎着山风,我正想欣赏眼前的美景,却觉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滴在我手背上,还带了热气。发现是鸟屎后,我瞬间就哭丧起脸,变得不淡定了。
“啊!怎么这么倒霉!”我用力的甩起手,抖掉了那粒白色的恶心物体。逃也似的离开了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