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声穿街而过,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由于时辰尚早,街上也没有多少人,我寻着街边的景象,左拐右转的,没多久就到了三王府的大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开在高高的围墙之间,大门上方高挂着牌匾,挥写着“三王府”的烫金字样。许是,三王爷与柳叶儿成亲没多久,牌匾上的红绸花都还未拆下。
我也能够想象得到,柳叶儿如愿以偿嫁入三王府时的热闹场景,以及被自己夫君关入小院,几日油米未进的心酸与无助。
立在门外,我思绪游离了一会,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扣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我从没想过,我会再次回到这里,目的只是拿到三王爷给柳叶儿的一纸休书。当然,我也不会傻到告诉他,我就是柳叶儿,他明媒正娶进门的王妃。
我要先进去,了解清楚,假王妃是否真如我猜想的那般,是渣男自己安排的。
铜环撞击铁门,发出清脆的声响,几声过后,我便听见了门栓抽动的声响。门缝渐开,一灰衣打扮的仆人,打着哈欠,开了门。
“找谁啊?”
他眼皮耷拉着,一副未睡醒的样子。
出于形式,我侧蹲着,朝着他拘了一礼,编了个借口的道,“小哥你好,听说王府里招丫鬟,我想来试试。”
我这么说,只是想先找个借口先混进去,然后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我也不担心这仆人会拒绝我,毕竟我从绿儿那听说,自打这王府里死了不少丫鬟后,很少有女子愿意进来了。
“哦,要做丫鬟是吧,跟我来。”果然,我这么一说,仆人就开门迎了我进去,还叫醒了门后打瞌睡的两个护卫,嚷嚷到:“喂!喂!都起来了,起来了,天亮了。”
两个护卫被他这一嚷,都一脸疲惫的醒了过来,捡起一旁的长矛,拖着懒散的步伐,有气无力的朝大门外走去。
见护卫出了门,仆人这才领着我呵欠连天的朝府内走去。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直在打瞌睡。他的脚步很慢,还晃晃悠悠的。不过,也方便了我记王府里的景物,以免逃出去的时候又迷路。
“都会些什么啊?”绕过一庭院,仆人这才问起了我。
“会做饭,会扫地,还会洗衣。”听他问我,我急忙答道。的确,这些东西我都是会的。
仆人顿了顿脚步,思考了片刻,伸了个懒腰着道,“厨房还缺个丫鬟,要不就你了。”
“好啊。”我追上他的脚步,连声应到,“谢谢小哥!”
他没有答话,只是领着我继续朝前走着。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进到了王府的厨房,那个我曾经来过的地方。
入到院中,他就大喊了一声,“崔管事,我给你院里领人来了。”
他喊声一落,我便见一肥胖的女人挤着厨房的小门迎了出来,她穿着花里花俏的衣服,身上还系了围裙,“哟!是李小哥啊。”
她身体太胖,门又太小,所以她要挤。
“人在这儿,我就先走了啊!”仆人落下一句话,眼睛要眯要眯的就朝院外走去。想来是困得站着都能睡着。
崔管事一过来,我立马低垂了头。我身上穿的是绿儿从前打过补丁的衣服,头发也梳得很普通,还落下额头碎发遮了一大半张脸,看上去也不会很起眼。
“就你是吧?”崔管事在围裙上擦着手,停在了我面前。
“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扮作是贫困人家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不想在这个肥女人面前太显眼,她有多凶悍,我之前可是见识过的。
“行!你跟我进来。”崔管事在围裙上擦好手,就扶着肥胖的腰肢,慢吞吞的走在了前面。当然,进门的时候,还是用挤的。
挤进厨房以后,她便指着一旁的灶台,让我去看火,还告诉我说,晚一些会给我送丫鬟的衣裳,在她这做事,月银只有三两,想出府都需要告假……
我听着她的念叨,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很听话的就坐在灶台边,往灶里加起了柴。
厨房很大,周围都是忙碌的身影,摘菜的摘菜,切肉的切肉,炒菜的炒菜,端盘子的端盘子。油烟味弥漫着整个厨房,谁也没有去注意我这个在角落里烧火的丫头。
担心着自己的相貌始终是个隐患,乘着添柴的顺当,我还是往脸上抹了碳灰。
一阵忙忙碌碌后,菜都被丫鬟们端出了厨房,崔管事这才吩咐大家可以回屋睡回笼觉了,还递给我两套衣服,让我跟着一个丫鬟走,去她给我安排的住处。
我跟在丫鬟身后,过了几道长廊,出了几道围墙,转过一道墙后,就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
还未进院,丫鬟就说着到了,让我自己进去,打扫了以后,将就将就。厨院里面人太多,已经没有多余的床位给我睡了。
我抱着衣裳,朝她点了点,才叹着气,进了小院。感叹起,人生还真是事事无常,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个曾经想尽办法逃出去的地方。
院中事物依旧,四间屋子立在院子的四周,只是墙边的青草长高了些,走廊上的灰尘又厚了几分,檐角的蛛网又残破了一些。
寻着记忆,我来到了南边的空屋,北屋漏雨,我不想住,西屋里是杂物,也不能住,东屋李妈妈住过,我住起来慎得慌。
我挥着蛛网,进到南屋。在西屋里寻到扫帚就打扫了起来。所幸,杂物房里什么都有,打扫好以后,我便搬了一张卧榻到屋里,临着院坝的窗户而靠,正好能晚上看星星。
小院的附近一口残破的井,打水什么的,也甚是方便。
朝屋里搬搬摆摆,擦擦洗洗,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把住处收拾好。不多时,先前领我过来的丫鬟也过来了,叫着我该去厨房干活了,我应了声好,就关好房门,匆匆忙忙出了小院。
进到厨房,崔管事依旧让我去灶台烧火,还说以后这事儿,都交给我了。厨房要是忙不过来,还让我去后院帮忙劈柴。
我点着头连声应好,还对她说着谢谢。我听话的坐在了灶台前,烧起了火,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我不想太惹人注目,因为到了夜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厨房干完活回到屋中,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我在院坝中支了锅架,烧了水,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了丫鬟的衣裳,躺在卧榻上,等着天黑。
夕阳的光晕很美,晕染着院中的青色杂草。我持着云启辰送我的竹簪,又开始想他了。想他的音容,想他的笑,想他的眉眼……我如今所做的都是为了他,他可一定要等着我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