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个星期郎宇和刘晓琪的市场调查报告终于写好了。林济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报告,郎宇和刘晓琪笔直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神色紧张,像在接受审判的囚犯。
林济帆喝了口咖啡,将报告按在桌上,手指轻轻的扣了扣桌面,“这就是你们花了两个星期写出来的东西?”
郎宇的心一颤。
刘晓琪怯怯地应了一声:“是”。
林济帆冷冷一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竟不知道这两年智能电视的销售情况如此的好。今年比去年同期增长25%,照你们这个数据,恐怕我们的工厂加班加点也供应不了!”
销售情况是刘晓琪负责的,她满脸通红的低着头,林济帆的话无疑宣判了她的“死刑”。
“重做。”林济帆将报告扔给她们,“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今天下班前?”刘晓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林济帆瞟了她一眼,“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刘晓琪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是。”话一出口,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惊恐的摆手:“不用不用。”
“你先出去。郎宇留下。”林济帆有些不耐烦。
刘晓琪头都不敢抬,很没义气的独自拉门出去。
林济帆将有些凉了的咖啡推开,语气讥诮:“我记得有人曾振振有词的告诉我一定不会令我失望,言犹在耳,这就是你的实力?”
郎宇抬起头,林济帆坐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望着她,他刚理过发,显得很精神,灰色的羊绒衫里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脸部的线条硬朗,下颚绷得有些紧,轻抿的嘴角使他看上去略显凉薄。
郎宇咬住嘴唇,半晌,说了句:“对不起。”
林济帆冷笑了声,“你确实对不起这份工作,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我建议你主动辞职,总比到时考核不合格来得好。”
郎宇红了眼眶,却不服气的扬起下巴。“我的试用期是一个月,时间未到,您的这个结论未免下得过早。”
“你的大话我已经听够了。”
郎宇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林济帆敛下眼帘,“我不管你是因为谁的关系进来的,总之,我的部门不要废物。”
郎宇刷地抬起眼,她很想问问他凭什么这么说,可转念想到她打给秦越的那通电话,她也无法否认她确实是走了“关系”的。
郎宇一走出经理室,刘晓琪立马跑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总爱在各个部门乱窜打听八卦的王鲁利。
“郎宇,没事吧?林经理怎么说?”
郎宇没有看她,摇了摇头。
王鲁利眼尖的发现她发红的眼眶,贼兮兮地问:“他骂你了?”
“没有。”郎宇心里有些烦,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去喝杯水。”
刘晓琪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啊!”
郎宇忽然觉得有些泄气,“没事。”她快走了几步,走出了市场部的办公区。
“你说她有没有告诉林经理是我弄错了数据?”刘晓琪掩不住的担心。
“与其想这些,不如赶紧完成你的报告!”不知什么时候明薇与秦越出现在他们身后。
“哦。”刘晓琪不敢看明薇的脸色,有些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的工位。
“这是怎么了?”秦越不明所以。
王鲁利笑着一把揽过他的肩,“小秦,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
明薇有些受不了的抽走秦越手中的文件,独自敲门进了林济帆的办公室。
李仁宪走进电梯,按了一下九楼,犹豫了一下又按了十一楼。一路下行,叮地一声电梯到达十一层的公关部。李仁宪走出电梯,来往的员工惊了一片。
“李总。”
“李总。”
李仁宪淡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大步走向楼梯间。几乎没人走楼梯,连灯光都有些黯淡。他顺着楼梯向下走,走到第十层就隐约听到低低的抽泣声。他的脚步一顿,想起刚刚从市场部回来的秦越告诉他的事。他竟觉得坐立不安,想也没想便跑下来找她。她似乎特别喜欢走楼梯,他到楼梯间来寻她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他继续下楼,尽量放轻脚步。九楼与十楼的间隔处,她果然站在那里,对着墙,捂着脸压抑的哭。细弱的肩膀微微的颤抖,背影看起来很薄,连沉闷的黑色套裙套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分外轻盈。可他此刻无心欣赏,只想将那个清瘦孤单的人拥入怀里。他甚至开始后悔让她去市场部。
郎宇似有所觉,转过身,看到李仁宪时她愣了愣,然后飞快的低下头想要擦去脸上的泪痕。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块雪白的绸缎手绢递过来,她微一迟疑,伸手接过,低低的道了声谢。
“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
郎宇摇摇头,鼻音浓重:“是我自己没把工作做好。”
“所以就躲在这里哭鼻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沾上了眼泪的手帕很快湿了一大块,看起来像珍珠蒙尘,很难看。
“是调查报告没有写好吗?”
“嗯。”抬眼间才发现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褚色的西装礼服,领口围着深蓝色带白条纹的围巾,左胸前的口袋里少了装饰手帕。她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手心里绸缎的质感冰凉丝滑,像在给她最温柔的慰藉。
“那就重新来写,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跟我走吧。”
“去哪?”郎宇茫然的望着他,鼻头微红,像只小兔子。李仁宪忍不住想要摸摸她可爱的脸颊,但想着她的抗拒,又努力的忍住了。“既然要写报告自然要有电脑,你这个样子暂时不宜回办公室,所以,只能跟我走了。”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转身上楼。要知道装作对她平淡疏离还是很费劲儿的,远比他应付其他的人或事要困难。
然而,他的袖子被拉住,身后的声音小小的:“能不能不要坐电梯?”他忍不住莞尔,“当然可以,不过,若是你累了要告诉我。”因为他的办公室在顶层。
郎宇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两人一前一后开始上楼,爬到二十五层时郎宇已经气喘吁吁,三十层时她简直步履维艰。李仁宪额头上也冒了一层汗,但明显比郎宇强多了。
“到底在几层啊?”
“上不动了吗?休息一下,或者我背你?”
郎宇像是被吓到。“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失望一闪而过,李仁宪仍旧笑着应了。
一直上到顶层,两人都大汗淋漓,有些狼狈。郎宇看着李仁宪敞开的西装,拿掉的围巾,解开了两三个扣的衬衫;再看看自己脱掉的外套,提在手上的高跟鞋,不由笑了起来。而她心里的阴霾似乎也随着流下的汗水一起蒸发了。李仁宪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明媚且不设防的笑容,欣喜之余不禁有些感概:难怪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要换她的一个笑容着实不易。
“这是怎么了?”秦越被他们的样子惊到。
郎宇对李仁宪眨了眨眼。“我们刚才打了一架。”
“啊?”秦越自是不信,可自家老板敛容而立,神色严肃,他又有些拿不准。
郎宇嗤地笑出声。李仁宪也眉眼含笑。
秦越这才松了口气。
“喝什么?”李仁宪问郎宇。
“都行。”
李仁宪想了想,吩咐秦越:“玫瑰花茶吧。”秦越心里立时对郎宇又有了新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