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本身就有一些八卦,这回更是逮着了机会,激动道:“娘子,老奴听说好像是昨儿个夜里,衙门外面告密的缿筒不知道为啥着火了。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我猜想郎君怕是为这事进宫了吧。”
缿筒着了!
成了!
苏聿听了这话,心里暗喜,但面上还装作一番惊奇:“啊?缿筒怎么会着?这也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好些证据都是随着密信一块放进缿筒里面的,这样一来,证据不是也毁了么。”绿盈有些可惜道。
“老奴看最近也没揭发什么大事,或许就是意外走水了。重新放再放置一个就好了,干嘛还大费周章。”崔嬷嬷有些不明白。
苏聿笑笑,耐心解释道:“自古以来,缿筒检举都是显示政治清明,下达上听的标志。就算里面没有放东西,对于陛下来说,也是大事啊。”
说罢,苏聿打了个呵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浑不在意对身边的画桃道:“你给我梳个头吧,我记得你是最会梳头的。”
“是,娘子。”
半个时辰后,程衍就随着带领的小厮走进了主院。
绿盈在外面迎道:“程太医来啦,我家娘子正在里面等您呢。”
程衍有些惊讶,上个月来,这丫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回怎么如此喜形于色?
莫不是侍郎夫人的病大好了?
他迈着小步子急匆匆跟着进了屋里,见一个穿着齐整,发髻别致的年轻妇人端坐在那里。
妇人不见得五官有多精致,但端正秀雅,皮肤白的似雪,目光直接,却并不让人觉得有丝毫失礼,自有一番从容自信的气度。
这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个躺着床上病着毫无生气的,或者说更早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家碧玉似的沈家夫人完全不同。
即使皮相一样,但却感觉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见过夫人。”
苏聿赶紧招呼:“真是麻烦您了,劳心劳力大老远来。”
“不费事,本来老夫也就是做这个的。”
程衍也不再寒暄,直接就把用具拿出来开始诊脉。
不一会儿功夫,他笑容满面道:“恭喜夫人啊。您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苏聿看了对方的表情笑着感谢:“那还不都是程太医你呢的功劳,若是没有您的方子,我哪能这么快就好呢。”
程衍不敢居功:“其实夫人的病不算难症,主要是平时体质本来就虚,再加上心结,所以难愈,拖来拖去就成了大病。我用的方子也就是寻常的药方,只是根据您的体质做了一些调理。”
说罢,他看了看苏聿:“我观夫人如今气色不错,应当是心情疏解了。”
苏聿见程衍面上没有任何疑惑和别扭,估摸着他并不知情,那两味药十有八九是后头煎的时候临时加进去的。
程衍接着从药箱里掏出纸笔,又写了一个方子:“夫人的病体初愈,这回我开的最是益气补血,安神静心的。您接着继续吃,一定会事半功倍。”
崔嬷嬷伸手接过药方道:“有劳太医。”
程衍对着苏聿有些感慨:“不客气。夫人是个好命的,有这么好的官人疼你,侍郎为您的病找过我好多次。我从没见过这么疼娘子的郎君。”
苏聿干笑:“那是,郎君对我自是极好的。”
程衍看时间也不早了,也不再拖延,赶紧道:“沈夫人,那没什么我先告辞了,宫里事儿还多。”
苏聿连连点头,转身对着崔氏道:“那程太医慢走,嬷嬷你去送送太医吧。”
“是,娘子。”崔嬷嬷应道,随即伸出手来请太医先行。
待二人出去,苏聿对着画桃道:“你也去厨房看看,给我烧点热水,我想沐浴。”
支走了画桃,她对绿盈吩咐:“今日郎君回来,若是问起我的病情,你就全推说不知,只当是我吉人自有天相。”
“娘子放心。”
苏聿交代完,松了一口气。这回把用放火揭发的事情断了,有那个兵部尚书磨,够沈绰折腾一些日子了,她便能腾出时间趁此机会做些事了。
尚书啊,你可一定得争气啊!
沈绰晚上回来就进了书房,也忙的来不及多问,听到苏聿病愈,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多照顾,案牍劳形,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内院。
很快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老夫人院里的赵嬷嬷又来了。
她扭着肥硕的身子进来,瞥了一眼绿盈,昂起下巴道:“娘子,老夫人说您身体如今好了,也不得在屋里一直待着了。有些规矩,别人都遵守了,只您一份儿特别,也不大合适。”
绿盈看她那个得意样子,忍不住火,正想分辩几句,却被苏聿拦了下来。
苏聿看着赵嬷嬷,淡淡道:“您说的对,该有的规矩自是应当有的。祖母那里我也好久没去了,明日起我就去请安。”
赵嬷嬷看她对应的寻不出错处,觉得没有把上次受的气还回去,心里发闷,嘴有些痒痒,故意朝绿盈那里剜了一眼。
接着道:“娘子你温柔乖顺,可老奴也不得不多嘴一句,您也实在需要管束好自己的下人,有的丫头仗着自己在主子面前得宠,也不想想在这个府里是几斤几两,说话做事完全不知道尊卑礼数,带出去都丢了咱们沈家的脸面。”
绿盈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打她几巴掌。
苏聿听了这话,目光沉沉的看着赵嬷嬷:“这话我也想送给你,不要仗着在老夫人院里得宠,便倚老卖老,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在谁的地方上说话?”
她声音变冷,唇却弯起来,讥讽的笑到:“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能插嘴主子管家!你若能行,你来当这一院主母,可好?想必赵嬷嬷定不会丢了侍郎府的脸面。”
赵嬷嬷被说的目瞪口呆,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只是连连道:“好,好。你们……”便转身离去。
回去之后,便对着沈老夫人哭诉:“老夫人,老奴这把老脸实在没法呆下去了,那个院子的人故意羞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