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回上京的路上,陆攸宁还是和晨芙同车,这一次不同的是同车的人还有赵将军的妹妹赵静薏,赵静薏性子胆怯,话都不敢说大声,赵诚允知道了她被其它的官家小姐们说话讽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向陆攸宁请求与陆攸宁同车。
不过半日便出了汾谷进了官道。
“这路途倒是宁静,也没遇到说书先生说的劫匪”
晨芙吃着带回来的桃花糕,见赵静薏突然发了声,便喝了一口茶将桃花糕咽下去,一脸惊讶。
“没想到赵小姐你也会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啊,你这一路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我可喜欢说书,你来跟我说说,说书先生都说了些什么故事”
赵静薏也没想到晨芙这么热情的对待自己,因为自己经常陪同兄长和四殿下同行的事,老是被那些官家小姐所讽刺,那些公主更是因为她身份卑微不待见她,若不是兄长向云平郡主请求同车,自己怕是要和郡主和公主的丫鬟同车了。
“其实我也只是偶尔陪兄长出去听到的,也不知道多少故事”
陆攸宁眯了一会儿就被晨芙的尖叫声给吵醒了,见赵静薏拘谨得很,便整理一番对赵静薏说道
“赵小姐不必这么拘谨,晨芙的性子活泼得很,常年闷在皇宫里,你跟她说什么她都觉得有趣”
“攸宁,瞧你又打趣我,我这不是没听过几次好奇嘛”
见两人如此投缘,赵静薏也是惊讶,陆攸宁虽是唯一一个住在皇宫里的郡公主,可依旧只是一个郡主而已,再好的待遇也比不过晨芙的嫡公主啊,可为何两人竟如此轻松的对话,毫无尊卑之分。
晨芙也说话让赵静薏放松给自己讲故事。
赵静薏在两人面前有些从未有过的轻松,便缓缓开口,跟两人说起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故事才说到一半便到了要落脚的驿站。
晨芙拉着坐皱了的裙摆,对着站在身后的赵静说道“剩下的先留着,赶车无趣的时候再说,现在有的玩的也没那么无聊,赵小姐可要同我们一起”
赵静薏想要拒绝,可现在邀请她的可是邯禹最尊贵的嫡公主,旁边还有一个皇上比亲女儿还得宠的郡主,拒绝了怕惹上了她们,不拒绝又怕自己再一次遭到那些官家小姐的讽刺,怕她们说自己巴结这皇室想要靠近四殿下,赵静薏犹豫再三,陆攸宁瞧了她一眼。
“赵小姐都和我们乘坐同一个马车了,还怕什么?”
陆攸宁一句话就点破了她的内心,让她有些尴尬,对啊,同她们一起休息有些什么?自己都和她们坐同一个马车了,不同她们一起,也会遭到非议,倒不如一起罢了。
墨竹忙去扶着陆攸宁,像是怕她下车有个什么闪失,陆攸宁浅笑。
“我不过下车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墨竹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不过下一个马车而已,自己却像遇到刺客了一般。
明月见着墨竹抢在前面去扶陆攸宁,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来一天不到就开始抢风头了。
见陆攸宁进了驿站,明月便对墨竹开始嘲讽。
“主子收留了你,那是看你可怜,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见她没反应,墨竹噼里啪啦的又说了一大堆,她还是没反应。
“你这人是哑巴了还是怎么了,我可是主子的贴身侍女,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墨竹看了她一眼,明月矮墨竹半个头,加上她冷冰冰的眼神,墨竹被她看得莫名的有些害怕,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明月姐姐,我知道了,你在马车上面说了很多了”
说完便跟了进屋,墨竹突然对自己说话还这么听话,明月还有些缓不过神。
长长的舒口气,然后跟着进屋。
过了几日一行人便到了上京,一路上很是平稳,没遇到劫匪,也没遇到山贼。
“真没想到来去都如此顺当,我还以为会遇到一些贼人呢”晨芙的语气,竟微微带有一些失落。
陆攸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皇家车队,哪有不长眼的贼人来劫车?你啊,书里面的看看就行了,还当真了?”
晨芙听完陆攸宁的话还是一脸失落的看着陆攸宁,甚至有些纳闷。
“可我听说这一路劫匪很多的,因为多是达官贵人路过,所以她们就会来抢钱,当不当官他们都不管,只管抢钱”
“许是这几日出游的贵人太多,她们抢够了,没兴趣抢我们了”
晨芙仿佛恍然大悟一番“肯定是,都没机会看四哥出手了”
陆攸宁觉得好笑,这晨芙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就为了看她四哥秀身手就想遇到贼人。
进了宫,皇帝念她们路途颠簸,允许她们休息一日再问安。
进了栀华殿,墨竹四处打探了一番,连各个房间的门窗都挨个打开查看一番,明月只当她是乡巴佬,没见过这么宏伟豪华的宫殿,所以也就不理她了,转身去找陆攸宁。
明月为陆攸宁更衣洗漱时便向陆攸宁说着墨竹。
“主子,那墨竹真是烦死了,一直在咱们栀华殿到处转悠,也不知道转悠什么,可真能闹腾,这栀华殿就差泥巴没被她一一搓开了”
陆攸宁笑了一声。
“你啊,多带她了解了解,她不就不会这般闹腾了,你呀,别总是对她横眉对眼的,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多教教她,我以后也好多个可以使唤的”
“主子,你想要使唤这栀华殿那么多人呢”
陆攸宁不语,洗漱完后便将墨竹打发出去,自己休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竟已经离开了汾谷二十来天。
“殿下,依照咱们现在赶路的进度,不到一月就可以赶到建安了”
“明日应该就能到怀陵了吧”
“今晚便能到怀陵了”
“在怀陵留宿一日”
墨羽知道自己主子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可如今建安朝廷局势微妙,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自己主子竟还想着去怀陵重游自己当初和陆攸宁见面的地方。
“主子,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建安,你在汾谷就已经费了好些时日了”
“我做好决定了”
墨羽抱拳低头,自己的主子是要做九五之尊的人,不能有任何弱点,为何偏偏遇到了这个陆攸宁,想着墨羽竟有些恨陆攸宁,可又想着,如果没有陆攸宁,自己主子当年可就要遭受奸人毒手了。
卫凌恒知道建安看似宁静,其实内部各方势力正在暗潮涌动,皇帝身体不好,若是有心之人利用这一点,皇帝随时都会丧命。
可他,还是想再去看一看那个和她相遇的地方。
卫凌恒掏出怀中的玉佩,轻轻的摩擦,那是在栀华殿从她身上抢去的玉佩,幸亏桃花节当日他没带去,若是丢了,他离开她连个想她时的物件都没有。
终于到了怀陵,已是深夜,卫凌恒将马丢给墨羽,便飞身去了怀陵遇到陆攸宁的那个破庙,其实那时,就算陆攸宁不救自己,自己也能解决掉那些小混混,不过是会废掉武功罢了,董皇后谨慎,对他下了药,让他动不了武功,想着借他每日借酒消愁被小混混不小心打死为由除掉他,可没想到陆攸宁竟然出现了,让他只是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没有什么事,自己以后一定要护她周全。
“武功那么差,还想着行侠仗义,真是个傻丫头”
卫凌恒抱着玉佩在破庙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卯时刚到就飞身去找墨羽了。
“我知道你为难,今日便赶路,回宫”
墨羽惊愕,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一夜又想清楚了不为儿女情长而为江山了。
“属下遵命”
栀华殿内
“明月,你可知从汾谷去建安需要多少时日?”
明月纳闷,自己也没去过建安,怎么会知道。
墨竹端着陆攸宁的早膳进了屋,刚好听到。
“回主子,从汾谷去建安要两个月呢”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明月好不容易对墨竹有点好感,这下又被她的插嘴全败光了。
“你懂,你什么都懂你来和主子说,主子,奴婢退下了,有事你再叫奴婢”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陆攸宁见明月气呼呼的,莫名的想笑“墨竹,你别怪她,都是我对她太好了,把她都宠坏了”
墨竹不语,将早膳布好后扶陆攸宁去桌边用膳。
“墨竹,你怎么知道从汾谷去建安需要两个月?”
墨竹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缓了一会儿。
“我父母虽久居山中,可毕竟在汾谷居住,多少会遇到一些外来的客人问路,聊些客套话,慢慢的就知道了”
“你父亲,不是不喜欢你吗?怎么还会和你说这些?”
墨竹有些惊慌,陆攸宁难道知道了她的身份?
“墨竹,我一直都怀疑你的身份,只是一开始同情心作祟,想着你和我差不多都失去至亲之人,所以便收留了你”
“墨竹多谢主子收留”
陆攸宁站了起来,她看着墨竹,手指轻轻的抬着她的下巴。
“可后来我又觉得不对劲,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先不说那些漏洞百出的相遇和收留,你若真只是猎户的女儿,来我这宫里安安静静的做你的宫女便可,为何要夜夜守在我房前”
墨竹结舌,她根本没想到陆攸宁会观察到自己,都是自己轻敌,一直觉得陆攸宁只会武学中的皮毛,根本不懂精髓,竟然会发现自己守在房前。
“我想,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武功不精,是如何发现你先房前的?”
墨竹手一抖,连忙跪下。
“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我确实是武学不精,可是啊,谁让我父亲是镇南大将军呢,探测刺客内息这种事我小时候就会了,所以,你在我房前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
墨竹抬头看了她着她,墨竹对她态度虽然毕恭毕敬,和正常的侍女相比,确实没什么两样可眼睛从未正面瞧过陆攸宁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
陆攸宁轻笑“我在等”
“等?”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下手”
“那结果呢?”
陆攸宁扶她起来
“那两个刺客已经表明了你的立场”
墨竹低头,前些日子栀华殿又来了刺客,墨竹几下便解决掉了,而且丝毫没有惊醒殿内的其他人。
“你不问我为何而来?”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又是二十天过去,卫凌恒与墨羽两人终于到了建安,他们一路飞奔,将两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了二十天。
卫凌恒见着建安两个大字在城门犹豫
墨羽不解便开口询问。
“董皇后现在可能还以为我在上京游玩呢,我们一路绕开她的探子,让她找不到我,离回建安的日子还有二十天,加上路程两个月,她现在估计还在邯禹到处派人追杀我,我们给她点惊喜”
墨羽一路只知跟着主子走,可没想到这一路的蜿蜒曲折都是在绕开探子,一开始自己还以为主子只是借机游玩。
“墨羽,晚点再进城,顺便给我的“母后”送点礼物”
卫凌恒将母后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夜已深。
凤鸾宫的董皇后倚靠在她的凤椅上歇息,小太监跪在地上端着在冰窖里保存得完好葡萄,虽是春天,汴南却炎热得很,宫女的扇子稳稳的扇着,保证在董皇后凉快的同时不会扇乱了她的头发,董皇后保养得极好,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近四十的妇人,宫外小太监传来急报,几乎连滚带爬的进了凤鸾宫。
董皇后眉头都不皱一下,方尚宫接过信件,小声的将小太监赶了出去“你这毛毛躁躁的,亏得今日娘娘心情好,快些走吧”
小太监慌忙出了宫殿,跑得远远的,生怕皇后娘娘突然让自己回去。
“娘娘,今日是老爷来的信,可要拆开”
董皇后睁开眼睛,虽带有些岁月的痕迹,却还是媚得诱人,仿佛要将人的魂给勾出来似的。
“先给本宫拿个镜子”
方尚宫小心的端着西凉进贡的琉璃镜,董皇后小心翼翼的打探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眼睛都长褶皱了,本宫还是老了呀”
“皇后娘娘和刚进宫时一样,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皇后甩了甩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念一下,看看父亲今日有什么事”
方尚宫小心的将琉璃镜放好,拿出信件,随后一脸震惊。
“娘娘,这……”
董皇后一脸不耐烦“什么事大惊小怪”
说完将信抢了过来,脸色刷白,强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谁干的?啊?谁干的?”
方尚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跪在地上直哆嗦。
“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宫找父亲”
卫凌恒坐在凤仪宫的房顶看着董皇后从凤鸾宫火急火燎的戴着斗篷出了宫,墨羽飞身回来“殿下,这是董四少爷的所有受贿记录,果然如您所料,他不仅受贿,还私吞了一座银矿”
“这董老儿,今日死了一子,明日又入狱一子,真是可怜可怜啊,他的小儿子私吞银矿,有好戏看了”
“殿下,那我们,可是明日正式进宫”
“不急,先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