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昭拉着脸召集了所有荆兵,简单清点了一下,当初带出来时是十万大军,现在只有五万多了。他骑到马背上:“兄弟们,回荆国。”荆兵们一下子就欢呼起来:“终于要回去啦!”欢呼声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鲸落姑娘呢?”荆兵们四处看了一下:“对啊,鲸落姑娘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跃秦王?”朗昭冷声道:“她不走。”荆兵们窃窃私语:“怎么会,昨日才成婚的,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啊。”
“驾—”朗昭骑马走了,荆兵们赶紧跟了上去。
荆兵们出了紫阳一路向南,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像是回家倒感觉是要火速赶往什么地方紧急支援。不过虽然赶路辛苦,却因为归心似箭,大家都坚持下来了。仅用半月时间,荆兵们就出了边塞进入了荆国土地。
“驭—”朗昭勒住马儿,马蹄扬起黄沙,荆兵们也纷纷勒住了马。“回来了!”“前面就入关了,还是我们荆国好啊!”“朝起乱成一锅粥,真的是受够了!”“现在好了,回到荆国了,哈哈哈—”有荆兵兴奋的振臂欢呼:“喔—回来啦!”马蹄徘徊,马儿也扭着马头嘶鸣起来,朗昭望着前面的狼牙关,心里也有了一些慰藉。上次一别,已过七年,今年归来,故土依旧。“跃秦王,我们赶紧入关吧!太阳要落山了。”朗昭回头笑了一下:“好!”
“驾—”万马奔腾,马蹄扬起的黄沙此起彼伏,像在马腿间沸腾了起来,士兵们难以抑制激动澎湃的心情,都自发唱起歌来。
皇帝知道朗昭带兵回来,已经负荆请罪跪在了宫门外。放下奏折走出殿外:“传龙撵。”“是”“算了,朕骑马去。”龙撵太慢了。
皇帝骑马出宫,宫门外,五万士兵跪了一地,朗昭举着剑跪在最前面,看到兄长,垂下眼眸一起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也没有下马,看着朗昭冷哼一声,故意讽刺道:“朝起来使,有何贵干!?”一句话辱得朗昭无地自容:“罪臣知悔,请皇上赐死。”“朗文呢?”朗昭心里一痛,泪眼看着兄长:“妹妹,妹妹她—”皇帝脸色突变:“说!”“在朝起离世了。”皇帝悲愤至极,下马过来踹了朗昭一脚:“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怎么没死在朝起!专程回来报丧吗!”朗昭忍不住的落泪:“罪臣知悔,请皇上赐死!”皇帝知道妹妹去世了,一时也狠不下心来处置朗昭:“把朗昭给朕关进大牢,其余人等,终身从军服役,不发军饷!”
朗昭虽被关进大牢,却也不是关押死囚犯的地方,最多算是个软禁的上等牢房,一般只用来暂时扣押犯事的朝廷官员,以示警醒或者面壁思过。里面笔墨纸砚,床铺案桌,一应俱全,也比较宽敞,一日三餐,伙食也不差,狱卒还会不定时的来换茶水。一般官员进来,都不是受苦而是受辱,进过这里再出去,至少要低头做人两三年,除非短时间内就有大的将功折罪,才能勉强挽回面子。不过,朗昭脸皮厚,心态好,住在这里面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感觉过得很轻松,他也不去想皇上会如何处置他,活一日便洒脱一日。晚上睡觉,白天看书写字,狱卒进来添茶时,就抓着机会聊两句,毕竟一个人在里面待久了,还是很孤单的。
朝起。
鲸落、丽染和世廷组织军队抗战半年,紫阳沦陷,退守京城,防线拉开,前面是沦陷的半壁江山,后面是朝起最后的倔强。
世廷当政,批阅奏折,鲸落领兵,指挥作战,丽染便两头跑,传递重要军情,亲送圣旨,查办细作等等。
承墨得不到鲸落后,是铁了心要踏平朝起,不过平日都是毅凌领兵出战,鲸落一般也派鹤庆迎战。德扬一败,鲸落与朗昭被捕,鹤庆倒逃走了,后来抗战时才带着一贱回来投奔旧主。
司马志已经病逝,赵括少年初长成,知道世廷当政便千难万阻的想来投靠皇叔,却不料误打误撞的被承墨的人给抓住了,让毅凌捆到了承墨跟前。毅凌推了赵括一把:“跪下!”承墨看着赵括:“真是巧啊,把朝起皇帝的侄子给逮了。据说,你父皇生前特意召回了你皇叔继承皇位,看来,他们兄弟情深,你这个侄子在你皇叔心里,应该也有些分量了。”赵括话里话外的也听出了一些意思:“你想做什么?”承墨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提笔写信:“当然是做交易。”
丽染传信到世廷跟前:“皇上,姐姐收到一封来信,是关于括儿的。”世廷疲倦的抬起眼睛:“括儿?”“快把信给我。”丽染把信拿给了世廷,世廷展开一看:十座城池换赵括,不换,五日后,杀之。最后提名:承墨
世廷抓紧了信纸问丽染:“鲸落怎么说?”“姐姐说不换,她自有办法。”“什么办法?”“姐姐没有说。”世廷有些担心,所谓办法,肯定十分冒险。“收到这封信到今天,过了多久了?”“已过两日。”世廷自言自语:“还有三日。”丽染见世廷愁眉不展,宽慰道:“皇上不必太忧心,姐姐说有办法就一定不会太糟糕。”世廷垂着眼眸,显出了一点眉骨。丽染看着他眼窝里软和的忧伤,心里叮叮咚咚响起了心动的声音,不觉已经看得入神。世廷说:“丽染,朕要去嬛余,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丽染扑扇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啊?哦,好。”世廷淡然微笑:“在想什么。”他碰了一下丽染放在案上的手臂,丽染留意着这个细节,心里甜甜的。
华丽的马车行驶在温暖的余晖里,丽染和世廷同坐一辆马车,两人都没有说话,世廷在想事情。丽染看着世廷安静的坐在旁边,夕阳柔和的淡金色光辉穿透卷帘缝隙,一条一条的弱光印在他苍白英俊的面容上,突然就很想,很想被他搂着。“廷公子~”“嗯?”世廷抬眼看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对着。“你喜欢我吗?”世廷想了好一会儿,有些为难的样子。丽染看着他微微泛红的唇,慢慢起身,鲜艳的裙摆落到地上擦过去,腰间挂着的珠玉随着起身的动作从膝盖上垂下去压着裙角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世廷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慢慢靠近的脸,心里慌乱起来却一直坐着没有动。“丽染—”丽染低下来吻在了他的唇上,世廷慢慢垂下眼去,刚才的心慌也渐渐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全是羽毛的温柔陷阱,一时间,只记得了柔软的舒适,什么都忘了。在战乱中,他倒在地上,鲸落告诉他,对不起。那一刻,他都还在替她拭泪,别哭,我心疼。那成痛彻心扉的结局,死的是心。世廷抬起手轻轻抓着丽染的手臂,不知道是想推开还是迎合。心死了,有人却在照顾他的身体,访遍名医,翻烂古籍,有人拿起他的手,轻柔擦拭,有人喂他汤药,一小口一小口,不烫嘴不冷喉,有人给他拉好盖子关好窗户,有人趴在床头,低声哭泣,他的枕头浸满了她的眼泪,泪花留下痕迹,像地衣一样开满了枕头一角。丽染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抬起脸,世廷看着她鬓角的碎发像羽毛一样轻轻飘动,耳坠摇着摇着,似乎上面的小红花也被摇出了香味。他曾经万丈深渊,支离破碎,可是有人在照顾他,有人在他耳边哭泣,他以为那个人是鲸落,于是痛苦的撕裂黑暗闯出地狱,只为问一句,你后悔了吗?
丽染坐回位子上,她靠着车窗看着他静静的坐着,只是抬手理了一下衣襟,她便知道,他是喜欢她的。世廷不敢去看她,垂眼坐着。丽染抬起手去掀开了车帘,她依着车厢壁看着外面的风景,枯草老树纷纷向后退去,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挂满了幸福。
夜晚静悄悄的,鲸落拿着朗昭给的雕龙青玉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看月亮,那时中秋,朗昭爬上屋顶和她坐在一起吃完了她的月饼,那时候的月亮也是今晚的月亮。
早晨清冷的光照着空无一人的长街,鲸落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承墨,她慢慢停了下来。承墨身后站满了士兵,旁边是绑着被塞住了嘴的少年赵括。承墨先说话:“鲸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鲸落冷冷的说:“我很好。”承墨一个人走了过来,慢悠悠的,像是散步:“等等吧,等其余九座城都检查过了,你就可以带着赵括离开嬛余了。”鲸落握着剑站立不动只低声道:“好。”
承墨走到鲸落身边,看着空荡荡的长街说:“朕要拆了这座城,种上彼岸花。”鲸落侧身看了一下他的侧脸,想起了那场彼岸花丛里的打斗,她跳到水里被承墨扯了衣裳。也是在那里,朗昭第一次吻了她。“彼岸花,确实很美。”承墨听着她的声音,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想转脸看鲸落的时候,突然发现楼上窗口有了一点动静。他随即拔剑喊道:“有埋伏!”窗口破开,木条窗板飞落,士兵跳下来砍杀,乱成了一片。承墨看着窗口飞出箭头绳插在了身后墙壁上,横七竖八,像一张大网从头顶盖住了街道,穿着西凉服饰的士兵们拿着弯刀从窗口的绳索上滑过来砍伤了许多泥濛战士的脑袋。
鲸落看着承墨,拉着一张脸,好像又有一些忧伤的样子。承墨本不想为难她,如今却狠下心来了:“我早就该猜到了,却对你放松了警惕。”鲸落抬起剑抓着剑柄慢慢的拔出来,此时,嬛余城门口,马车停了下来,城门死死的关着,世廷看着紧闭的城门,抓着唯一守在那里的西凉士兵问:“开门啊,鲸落呢!?”士兵跪下来禀报:“皇上,将军说,皇上请回吧,为您战死是鲸落给你最后的交代。”世廷心一沉,面如死灰的倒退了两步,城墙好高,城门没开:“怎么办?鲸落还在里面。”“皇上”世廷抓着丽染,睁大了眼睛,里面尽是惶恐:“怎么办?”丽染摇了摇头,世廷看着高高的城墙,忽然想到了法子,连忙将马车拉到了城墙下。“皇上,你做什么?”
剑鞘落地,承墨看着鲸落手里寒光四射的剑,阴着脸说:“既然你选择这样的方式,那今日便断了吧。”承墨扬剑挥过来,鲸落后倾腰肢躲了过去,剑斩回来,鲸落也提剑挡了。其余九座城内,此时也都开战了。
世廷折回来将披风解开拿给丽染拿着,丽染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拉着他的手臂:“小心点。”世廷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向后拉开步子,低着身子蓄势冲出去,踩着马背跨上了车顶跳到墙头上挂着,丽染怕他掉下来,赶紧跑出去,马儿受惊,拉着马车跑开撞翻了丽染,世廷回头看了一下丽染,丽染忙说:“我没事。”他努力的攀着墙头,费了很大的劲才抬脚勾着墙爬了上去,丽染看着他双手抱着墙头慢慢放低身子跳下去了,莫名的心惊肉跳起来,她紧紧的抱着他的披风,心里祈祷千万平安。
赵括差点被砍死,还好西凉士兵一把弯刀及时解救了他,他摔在地上,赶紧直起身子跪行着站起来,又被人撞到了旁边坐着,没人顾及他了。他看到鲸落已经受伤了,承墨一腿将她扫到门上撞破木门摔进去了。承墨提剑走进去,他黑色的影子拉长后罩住了撑着剑要站起来嘴里却不断吐出鲜血的鲸落:“我会把你葬在这里。”葬在彼岸花里。他拉着脸一步步走近,既然得不到,那就埋葬吧。
刀起剑飞,两人的兵器都落了。
世廷在似乎没有尽头的街上飞奔,跑的热血沸腾直冲脑门,他扶着墙,喷出的血染红了墙角生长出来的叶子。昏昏沉沉中,他捂着心口,忍着剧痛,看着眼前倾斜晃荡的街道,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了。
赵括用脚想把地上的剑勾过来割绳子,剑却被人踩住,热血溅了他一脸,西凉士兵倒在他身上,让他一个趔趄后脑勺撞到墙壁上昏过去了。
鲸落被承墨掐着脖颈逼退到墙上,墙上挂着的篮子抖落了灰尘。鲸落看着承墨要猎杀她的眼神,又想起了他突然压下身来吻了她的南陵之战。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好作伴。鲸落突然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给了承墨胸膛上一道致命的剑痕。承墨撒了手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鲸落看到他划开的衣服下露出了半朵彼岸花,已经被血染红了。看着承墨眼神里复杂的情绪,鲸落的剑脱手了。她以为是错觉,在她毫不犹豫的抽出软剑的同时,承墨紧掐着她脖颈的手先松了。他刚松手,她就拉剑划出去了。
“承墨?”鲸落有些无措,有些难受,眼眶微微的红了起来。承墨绝望的眼里蒙上了灰暗,肩膀一斜就要倒下去了,鲸落跑上去接了一下,承墨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张泪眼婆娑模糊不清的脸。
“鲸落”世廷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站着,手里的剑还滴着血。“世廷”鲸落放下承墨走向世廷,裙角扫过了他的脸。“世廷,你受伤了。”世廷摸着她的脸:“韶葙”“侯爷”鲸落抱着他,这一抱,恍然间就隔了十年。
鲸落跟着世廷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承墨一眼,后来,嬛余城改成了花城,城内的人们,开始养起了彼岸花,就像紫阳,只种紫阳。
毅凌将朗文的骨灰带回了泥濛,他坐在龙椅上看着手里的玉雕,鲸落说,这是给朗文的嫁妆。
一贱在德扬喝酒赌博,黄昏时,提着一罐酒摇摇晃晃的走出来。记忆中,朗文撞到他,被他喷了一脸酒,于是,他便开始了纠缠。可是后来,朗文跟着毅凌走了,再后来,摔下了城楼。一想到没有杀了毅凌,一贱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摔碎了酒罐,又踢了碎片一脚,布鞋被扎破,脚趾头受痛后又弯腰看了一下脚,然后扛着剑,骂骂咧咧的走了。
丽染被册封了皇后,侍女给她更衣,突然听到皇上来了,一回头,世廷站在门口,右手放在腹前对着丽染莞尔一笑,这一笑,丽染感觉时光又回到了从前,灵雀街上,儒雅英俊的中原少年郎抬起了鲜艳的伞面,楼上窗口探出脑袋的女儿看着伞下人,忽然脸就红了。
鲸落骑马到了狼牙关,士兵拦住她:“来者何人?”鲸落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本伪造的通关文牒:“朝起来使,特来促进两国外交。”戍守狼牙关的战士看了通关文牒便将鲸落放行了。入关后,鲸落牵马走着,黄沙曲线交织,一地金灿灿的温暖。风吹起来时,金丝牡丹的百褶裙慢慢展开被吹扬起来,鲸落抬袖挡了一下风沙,等风过去,就骑到马上看着圆圆的落日,从腰间取下了酒囊喝了两口,以前怎么没发现,酒也是个好东西啊。
皇帝批阅奏折,公公来报:“皇上,朝起来了个叫鲸落的女子,说是来找跃秦王的。”皇帝抬头看着公公,公公拿上玉雕:“这个玉雕是鲸落姑娘给皇上的,说是突然来扰,微表歉意。”皇帝看着美人玉雕,倒是觉着十分喜欢:“真是巧夺天工啊。”公公自然是不懂的,只弯腰抱手站着。皇帝说:“带来给朕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在朝起一手遮天,还把朗昭给骗走了。”“是”
公公宣了鲸落进来,皇帝看着她一身金丝牡丹绣裙,宽袖上彼岸花开,腰间束着的又是另一种花朵,衣领上桃枝攀沿。如此多种绣花,用线银白,丝毫没有夸张的花里胡哨。鲸落作揖:“拜见皇上,民女鲸落。”“这不是韶葙姑娘吗,怎么千里来访却是独身前来啊。”鲸落淡笑:“千里来访,只为一人。”皇帝也敬重鲸落:“朗昭啊,朕倒是还关着他呢。”鲸落不语,皇帝也没有为难:“公公,去把朗昭带来。”“是”。
朗昭坐在案前写兵书,狱卒进来添茶:“跃秦王,又在写书啊。”“来来来。”朗昭赶紧收了书下去拿出一张画着棋局的纸张铺在案上:“陪我下一盘棋。”狱卒为难的摆手:“跃秦王,我哪儿会呀。”朗昭抓一把黑纸团放到狱卒手里:“不会我教你啊,本王这么平易近人,你怎么忍心推却?”狱卒小声嘟囔:“小人还要值班呢。”朗昭笑道:“磨磨唧唧的—”
公公来了:“跃秦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朗昭拿着白色纸团想了一下觉得都被关了三年了,兄长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难道,这会儿是要放我出去啦?朗昭没有往坏的方面想,他一直都潜意识的认为,兄长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跟着公公出来,朗昭一会儿甩臂,一会儿踢腿:“哎呀,出来了空气都新鲜了。”
朗昭走进殿内,看到一个与鲸落身形相仿的女子站着,素白的裙子上绣了几样花朵,看着倒是件好衣裳。朗昭走上前正要跪拜皇帝,却见女子转过身来,扫了一眼便粘住了目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鲸落:“鲸落!你—”“你怎么来啦?”鲸落矜持的笑道:“来找你。”“找我?”朗昭笑出一口白牙又慢慢收敛了见到鲸落时欣喜的笑容:“你,你来找我做什么?”鲸落说:“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啊?”朗昭眼里带着光,心中情绪沸腾却还是追问了一句:“那留鹰王怎么办?”“世廷,已经娶了丽染。”朗昭咧开嘴巴露出白牙跑过去抱住了鲸落:“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逗我呢。”朗昭兴奋过度,低头就要吻她,突然想起兄长还在,又半路撤了回来,看着兄长跪下:“皇上”
皇帝看着他脸都笑红了,不禁扯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起来吧。”朗昭俯身:“谢皇上。”他看兄长带着笑意,抬手拉着鲸落的手站起来等着兄长发落。皇帝看俩人站在一起,也是十分般配,就说:“朗昭私自带兵出国,七年回归,朕念及手足之情,从轻发落,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朝为官。”这般发落完全合了朗昭的心意,他走到皇帝身旁跪着:“多谢兄长。”皇帝抬手放到他肩膀上,看他眼里有了泪水:“走吧,又没有不准你回宫。”朗昭随即又笑起来:“兄长—”皇帝拿起奏折:“以后朕要勤奋些,没有跃秦王再帮朕了。”朗昭低声说:“我走了。”“嗯。”
俩人牵手出了门,朗昭抱起鲸落。她摸着俊朗的脸笑道:“我们去哪儿?”朗昭笑道:“去哪儿都行。”“那我要去月亮上面。”“好,再在上面修个茅草屋,屋前种些紫阳。”“哈哈哈~”朗昭抱着鲸落走下殿阶,鲸落拿了一包种子出来:“我怕荆国没有,特意从朝起带了紫阳花的种子过来。”朗昭大笑着:“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琉璃瓦上金光流泻,干净的宫道上,风吹起来,百褶裙向后飘扬,朗昭一身灰衣揽着绝色美人笑出了一口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