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阿竹离开,宇文宪放缓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小牧的卧房门口。
“你…已经睡了么?”
鉴于阿竹方才的话,宇文宪此时的音量不高,他不确定隔着房门小牧究竟能不能听得到,所以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里面没有一点反应,宇文宪才轻轻地推开房门,压低脚步,不徐不缓地走到了小牧的床边。
宇文宪抬手撩起床边的纱质帷幔,将它们工整地挽在一旁的床栏上,然后缓缓蹲下身子,静静地蹲在小牧身旁,眼神落在小牧因为熟睡所以有些绯红的脸颊上,盯了好一会儿,宇文宪的眼神突然聚焦了起来,最终落在小牧的眼角处,眼神颇为复杂地紧紧盯着那里,眸子瞬间就阴郁了不少。
宇文宪发现,小牧的眼尾下方有竟然一点泪痣,因为平日里施以粉黛,通常就将其遮盖住了,今日在自己的寝殿里睡觉,所以完全是素颜,自然就露出了这一点美人泪痣。
念久自打生下来,眼角就带着一颗泪痣,因为颜色不深,所以只有离得较近时才能看得出来,因为是泪痣,寓意不好,所以顾将军通常是吩咐伺候小姐的姑姑想办法将其遮掩起来,这样一来,知道念久脸上有一颗泪痣的人并不多,宇文宪自小就整日同她一起玩耍,但刚开始时也没怎么注意过,不过时间久了,自然对此也是有所知晓的。
想到这儿,宇文宪心头一紧,一模一样的泪痣长在了一模一样的位置,她到底是谁?
难道…她真的是“她”?
望着小牧眼角的泪痣,宇文宪看得出神,不知不觉中,他抬手轻轻抚上了小牧的脸庞。
小牧在栀紫阁中住得时间不短,一个女杀手,取人性命的同时,也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所以必须要时刻提着神,留心着周围的危险,睡觉自然也不会太过于放松,这不,宇文宪才刚刚将手搭上她的面颊,她便眉头一皱,立即做出了反应。
小牧抬手就将宇文宪的手紧紧抓在手里,紧接着翻起身来,一把将宇文宪的胳膊背在其后背上,然后利落地翻身骑在了宇文宪的身上。
“你大半夜的来我的卧房里,是要做什么?说!”
宇文宪被小牧此时这么大的反应,弄得稍微有些尴尬,回答也有些结巴,“本王…本王,是来…是来瞧瞧你的病情的,你这样做…是干什么?”
听到宇文宪这样说,小牧明显有些将信将疑,“你说你是因为关心我的病情,所以才特意过来看望我的?真的?”
宇文宪连连点了点头,“是。”
小牧思量了一下,缓缓放开了紧扣着宇文宪的手,“大半夜的到姑娘家的卧房里探病,五王爷,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嘶…”宇文宪摇了摇自己被小牧扭得酸痛的胳膊,“本王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的病情,你…你怎么总是这样的不识好人心…”
“我不识好人心?”小牧的语气明显有些恼怒,“五王爷你说我不识好人心,那您可真是错怪我了,要不是因为某人打着关心我的名义,不顾公务,私下里偷偷去找漂亮郡主学习做菜,结果被达布干母妃发现了,我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真的以为某些人是因为我才耽误了公务呢!”
小牧的冷嘲热讽听在宇文宪耳间,别提有多么的不顺耳了,他双手叉腰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蠢女人,一时间还真是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是好了。
瞧见宇文宪说不出话来,小牧索性摆出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无赖”样子,“怎么?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五王爷,今日也不知应该扯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圆谎啦?”
“我没有,你…你误会了,我求黛黛表姐教我煲汤是因为…”
“因为什么?”小牧丝毫不甘示弱,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难不成五王爷您又想说去找丘黛黛是为了我不成?这种说出来都没人会信的破理由,您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个没完了吧,五王爷您还真当这府里的人都是三岁小毛孩般的好糊弄啊?”
望着小牧,宇文宪一脸懵逼,嘴上不说,心里连连骂着“蠢女人,蠢女人!”
“五王爷,凝苏郡主人又美又温柔,你还是去找她吧,以后没事少来我这里,”说着,小牧委身倚靠在床边,略显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嘴巴,然后指着宇文宪继续说道:“还有,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进我的卧房,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牧的话几乎是没给宇文宪留什么情面,宇文宪自然也不甘示弱,“好啊,”,他站直身子走到门边,然后回身对着屋内的小牧故意说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黛黛表姐人本就是又美又温柔知性的,不像有些人,表面上看得过去,但实际一相处起来,其实就是一个男人婆,嗓门高的要命,一点都不温柔,本王现在就如你心意去找黛黛表姐,你放心,本王一定和她和和美美,共度良宵!”
宇文宪这话将小牧惹得彻底恼怒了起来,她气愤地从床上起身,鞋都没怎么穿好就冲了过来,用力将宇文宪一把推到了门外边去,然后甩了他一记白眼,又用力地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膳房窗子的隔音不太好,再加之天气较热,一部分窗子和门都敞开着,所以这些下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丘黛黛都留心地听在耳间,心里自然也就不自觉的开心。
宇文宪专注于学习做菜,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些,只是这事传到了达布干夫人那里,不免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达布干夫人听闻此事,在苏浙姑姑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到达布干夫人过来,宇文宪和丘黛黛赶忙迎了出来,“母妃,您怎么过到膳房来了,这地方油烟气重,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站在宇文宪身后的丘黛黛也赶忙向达布干夫人行了个礼,解释道:“启禀母妃,五王爷他是觉得妾身炖的鸽子汤鲜美,想让妾身教会他之后做给您喝呢。”
达布干夫人只是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拉着宇文宪的手语重心长地同他说道:
“宪儿,你是大周朝的五王爷,怎么能打扮成这个样子,在厨房里学做菜呢,这成何体统啊,若是让有心之人瞧了去,传出五王府去,怕是是要被人家笑话的啊。”
听达布干夫人这样一说,宇文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围裙,不免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主动认错道:“母妃教导的是,这个样子确实不怎么得体,宪儿这就换好衣服,母妃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