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妇人停下了脚步,刚回过身来,就瞧见阁主跪在了她的面前。
“归塵见过浅夕姑姑,归塵方才之举,实在失礼,还望姑姑能够海涵。”
见他此举,妇人赶忙伸手将他拉起。
“公子折煞我这个老人家了,我现在只是一介村妇,早已不再是栀紫阁的人,你自然不必如此拜我。”
“不论姑姑愿不愿意回到栀紫阁,是否位于阁中尊位,姑姑在归塵心里,都是十分值得尊敬之人,归塵给姑姑行礼,自然是应该应分的,还望姑姑不要如此客气。”
阁主这话讲完,二人都不免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那妇人才开口道:
“方才院里那丫头是念久吧,她都···长这么大了······长这么大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相必姑姑也应该知晓了,归塵在这里跟姑姑保证,任务一旦结束,本阁主定会将她带回,护她一世周全。”
此时站在妇人面前的这位男子,早已经脱去了刚来栀紫阁时在她面前哭鼻子的稚气,尤其是在他立下此番承诺之时,俊朗英气的面庞上,又多添上了一份认真。
听见此话,妇人略显痛苦地紧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眼,一行眼泪霎时划过脸颊而下。
良久,她紧紧地拉着阁主的手说道:
“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她真相,就让像她如今这般快乐的活着,虽然很艰难,但姑姑求你······求你。”
“姑姑放心,归塵定会竭尽自己所能,拼上全力,不辜负姑姑今日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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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中,阁主将小牧与阿竹叫到一旁,简单地同小牧交代道:
“小牧,今日你和阿竹就留在这姚家村,记着,从即刻起,你的名字就叫做‘顾念久’,而这位夫人,便是你的娘亲。”
“娘亲?”
小牧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阁主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小牧手上。
“这信里的内容,你看了赶快记下来。”
“这里面都写了什么?”
“面记着的,是有关于顾氏小姐的大部分情况,其中包括她的家族成员、生辰八字、平日喜好等等,你都要尽快记熟,要做到像自己经历过一样。”说到这儿,阁主停顿了一下,怕小牧察觉到,他赶忙简单说了句:
“伪装成顾氏———就是你目前的任务。”
他盯着小牧看了一会儿,眼里隐隐带着些许担忧。
“据栀紫阁在宫里的探子来报,不出半日,昆都城里派来的人就会抵达这里,接你们进宫。小牧,到时···记得机灵些,随时应变,待你们进宫之后,我再派人与你联系,告知你下一步具体的行动计划。”
听到“任务”二字,小牧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是,小牧明白。”
“小牧。”
阁主猛然这一句,叫的小牧一愣,一时间也想不出应该回什么话。
“照顾好自己。”
“嗯,阁主身子不好,也要照顾好自己。”
阁主没再说什么,淡淡地回身,远远朝着那位中年妇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望着阁主已经走出好远的背影,小牧都没有回过神来。
“主子,听阁主方才的意思,马上就要有京城的人到达这里,那····这姑娘····是不是····”
有了阿竹的提醒,小牧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死在了这儿,确实需要处理一下。
回身看了一眼立在远处那个妇人,小牧给了阿竹一个眼神,示意她帮自己一起。
小牧这眼神所表达的意思,阿竹心领神会,她们二人默默地将女孩的尸体用麻布遮盖住,拉到了屋后的大槐树下,推到了树旁的深沟内。
“时间紧迫,就把她放在这儿吧,想来这偏僻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嗯。”
处理好尸体,阿竹小声问道:
“主子,你说···这夫人她是怎么回事啊···都不怎么同我们讲话?”
“我们杀了她的女儿,你还乞求她用多好的态度对待我们,不冲上来要咱们以命抵命就不错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夫人的性格还真是够冷淡,女儿死了,也没见她有多伤心地哭哭。”
“主子,你说这位夫人现在如此冷静,不会是在等待什么时机,然后对我们一招致命吧?”
阿竹略带哭腔地小声同小牧讲道。
“阿竹别害怕,看这夫人如今的态度,估计阁主已经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阁主离开时还对她行礼,想来是位令人尊敬的夫人,反正···反正不出半日就会有人过来,她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
她俩在后院叨咕了半天,回来时,发现那妇人已不再立在原处,而面前这间简陋的小茅屋,此时烟囱里,也冒出了热腾腾的白色气体。
是有人生火了么?
看着从烟囱里不停冒出的阵阵白气,像顽皮的孩子突然摆脱了束缚般的飞向天空,小牧有点恍然。
很快,一桌很是素雅的饭菜,呈现在了一张简陋的木桌上。
之所以形容其为“素雅”,是因为在桌子上真的找寻不见一点荤腥。
被那妇人拉进屋内的小牧和阿竹,望着这一桌子菜,面面相觑。
“吃吧,饭菜简陋,你们将就一下吧。”
瞧见她俩都站得离餐桌远远的,那妇人第一次开口。
阿竹拉了拉小牧的手,提醒她不要冒失。
小牧自己也明白,自己方才失手杀了这妇人的女儿,现在她做饭给自己吃,八成是下了毒的。
“这夫人为女复仇心切,自己可以理解,只是这报仇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
小牧心里如此想着,没有上前去。
她们不上桌,那妇人便独自端起碗筷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