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一路穿过宫殿长廊,悄悄来到一扇漆黑的门前,伸手敲门,三声一顿共三次,里面的打开门将他拉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燃烛火,漆黑一片,挚摘下斗篷,下跪施礼:“伊挚见过王上。”
“伊兄快快请起。”黑暗之中的人扶起伊挚,“当初在有施国多亏伊兄相救,仲虺才能苟活于世,怎敢受伊兄如此大礼,伊兄也不要在称呼我为王上了,你我君子之交,你既不是薛国人,薛国亦不是什么大国,称我一声仲虺便可。”
仲虺是伊挚一次采药救下的人,那时他已经在村子里安顿了下来,救了人之后,挚与其相谈甚欢,对方也坦白了身份,他是薛国国君任仲虺,正在被歹人追杀,对方委托伊挚助他逃脱。
挚不仅帮他躲过了追杀,还出资助当时已经身无分文的他回到了薛国,两人更是一直保持着细微的联系。
两人相对而坐,伊挚答道:“如此,伊挚恭敬不如从命,区区小事,仲虺不必放在心上。”
“今日在大殿上看到你,我就很奇怪,伊兄如今怎么作为有施国的奴隶来了?”还是最下等的奴隶,明明当初与他初见之时,满腔抱负,博闻强记,乐尧舜之道,心怀天下,颇有贤士之风。几年过去,何以一点儿作为都没有?不应该啊。
“伊挚本就是一碌碌无为的奴隶。”伊挚回答,相较于以前就提起这个身份的不甘,如今倒是多了几分淡然。
“伊兄,你这可就错了。”仲虺对伊挚的话不以为然,“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觉得,你并不像一个奴隶,你像个贵族。”
伊挚轻笑道:“你也这么觉得?”
“哦?莫不是在我之前还有人如此说过伊兄。”
“确实有人这么说过。”伊挚笑笑,想起小姑娘当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戒备着她。“论她的学识眼光,不输将军。可就是人惫懒跳脱了些,什么事都不是很在乎。”
“如此听来倒也有趣,这人眼光与我着实相近,有机会伊兄该为我引荐才是。”仲虺对伊挚口中的人产生了一定的好奇。伊挚虽然身为奴隶,但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的,可刚刚的语气里却满是赞叹,对那人极为推崇,着实罕见,可因着黑暗,他却是未曾见到伊挚的满脸的笑容,那不仅仅是赞叹和推崇。
“有机会是定当如此的。”伊挚回道,“如今先不说这些了,不知仲虺深夜约我前来有何要事?”
仲虺收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贤弟才学,实乃当世罕见。就只想着在有施国蹉跎一生么?”
“我自是想发挥自己的才学。可,一阶奴隶之身,能发挥什么作用。”伊挚语气中自嘲无比,可神色却不是如此。
“若是你真的想,我或许可以帮忙。”仲虺道,“以兄之才学,蹉跎一生,委实可惜了些。如今薛国势弱,临近的商国却日渐强大,我已经打算投靠商国。若是伊兄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回到有莘国,并向商王举荐你,你我兄弟二人,共同干出一番大事业。”
伊挚犹豫的磋磨着衣角,他能听出仲虺话中的真诚,出将入相,回归故国,这个机会他已等了许久,更谋划了许久,现下却不知为何,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却犹豫了。
脑海中,有一个人,笑靥如花,点燃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出来时,她应该是去教训白天的人了,也不知现在回来了没有,是否有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