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染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认真道:“挚,你要相信我。这个是一定要加水的,肯定是那些大夫弄错了。”
“公主。”挚同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无奈。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完。”路青染扔掉手里的木棍,“我们人呢,要吃饭,但是我们也要喝水不是,如果刚吃饭不喝水你觉得舒服么?肯定不舒服对不对!这吃药嘛也是一个道理,这些干巴巴的东西吃下去多难受啊,为什么不用水煮一煮再喝下去呢?没准这样效果会更好呢?”
挚刚开始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后来,却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黑色的眸子如同星辰一般闪烁。
“就算,我说的话很没道理,你不愿意相信,那,试试总可以吧?只有试过了,才知道真假,不是么?”
路青染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清脆的嗓音带着些沙哑的响起。
“我们可以一人洗个凉水澡,然后半夜出去吹一吹冷风,患上风寒之后看用哪一种药好的更快。”
路青染一口气说完之后,期待的看向挚,那个人笑的一脸和煦,如同三月春光,却透着几丝让人不忍为难的无奈:“公主。”
在说什么啊。
怎么想的出这种方法。
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却没想到是不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您是千金贵体,怎可对自己的身体如此马虎大字。”
“千金贵体?”路青染声音微扬,眼尾微微抬起,含着戏谑,“我本觉得你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从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我想岔了。”
路青染作势要走,挚一急,未及思考,便伸手拉住了路青染,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挚能清晰的手中那只手掌,如玉一般的细腻,温凉。
随即猛地松开,跪在地上。
“挚失礼了,望公主恕罪。”
青衣少年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少女的绢制衣摆,那是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拥有的绢。而眼前这个女子所有的衣服,就连平常用的手帕,寝殿的帷帐都是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所做。
这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权贵与奴隶之间的鸿沟。
“哦?”路青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一丝威严,“恕罪?
挚下意识的就以为,这个人生气了。
他是奴隶,冒犯了尊贵的公主。
理当,受罚。
合该,有罪。
“挚,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的。”
路青染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淡淡的失望,挚的心脏不自觉的紧缩一瞬。
“你并没有冒犯一个公主。你只是在挽留自己的朋友。我是这样以为的。”
一字一句,是那么清晰的传到了少年的耳朵里,带着无比的真诚。
路青染等了半晌,少年还是一动不动的跪着。
路青染叹了一口气,她不该强求的。
不该因为在这陌生的世界害怕孤单,就一定要强拉一个人一起。
这个人纵使与她有些同样的思想,同样的对着奴隶制度不屑一顾,但他却不能表露一丝半点。
因为他没有一个高贵的身份,任何一个地位稍高的人,都能要了他的命,不可行差踏错,否则便是魂断黄泉的下场。
做事谨慎,是他的习惯。
又怎么会对着她这个权贵,袒露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