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你可知错?”祝踏岚声如雷喝,声音刚落,还激起几分咳嗽。
“徒儿,知错了。”苏沫五体投地,颤颤巍巍的说道,身子还透着几分虚弱。
“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祝踏岚继续说着,却是心有不忍,声音小了一分。
“徒儿不该目中无人,恃才傲物,误伤同门。”苏沫数着自己的过错,眼角流出两行清泪,滴答滴答的,敲在地板上。
“你把影踪七戒背一遍!”祝踏岚双手猛的拍了一下扶手,站了起来,指着苏沫吼道。
“一,不可恃强凌弱,二,二不可不敬师长,三不可背信弃义,四不可鸡鸣狗盗,五不可骄奢淫逸,六不可,六不可结交匪类,七,七不,七不可,不可同门相残。”
苏沫撑着残躯,一句一句的背着师门节律,每说一句,便心痛一次。最后,带着哭腔勉强说完之后,已然泣不成声。
祝踏岚这时转过身去,他不忍心再看着心爱弟子如此难过,只能强作狠心的说着:“犯戒数条,该当如何啊?”
苏沫泪声渐小,过了一阵,毅然决然的说了一句:“当以死,报师恩。”话音未落,苏沫运起内力就要以头抢地,自我了断。
祝踏岚如疾风般出现在苏沫身边,右手牢牢钳住苏沫的肩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一死了之,又有何难?”
听到这话,苏沫也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含着哭腔,回了一句,“不知师父,留着我这戴罪残躯,有何驱使?徒儿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苏沫确实没了轻生之意,祝踏岚才缓缓松开手,轻声说道:“先回去,养伤吧。”说完,便自顾自的回了房间,把苏沫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老三,你这样一死了之,对得起师父吗?对得起我吗?”大师兄的话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满心愧疚的苏沫,每天都恨不得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去黄泉路上,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而,大师兄的话却一直在耳边,振聋发聩,死了,就能赎罪吗?
第二天,三艘大船一字排开,沿着来时的道路驶出,陈烈一个人在屋里喝着闷酒,徐志雷一个人在甲板上吹着海风,骆非池和胡良智在开导着苏沫,希尔瓦娜斯在瞭望着前方,昆卡一丝不苟的掌着船舵,剩下的两人,却坐在一张小几旁,摆着几碟小菜,放着一坛美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祝掌门,方便和我说说吗?你救我那颗红球,这诡异无比的航道?这长年不散的迷雾?可否请祝掌门替我解惑。”
祝踏岚饮了一杯,缓缓说道:“既然杨少侠想知道,那我就简单说说吧。其实这迷雾岛并不是一座岛屿,而是上古神兽,龙龟的脊背。”
杨钊听到此,瞪大了双眼,满脸惊异,大脑一瞬间陷入了停滞。
仿佛没有看到杨钊的表情,祝踏岚接着说道:“这岛周的迷雾,就是神龟的护体法术。正是因为神龟在海中游弋,这迷雾岛才飘忽不定。我被困的这小岛,乃是龙龟之尾,我看杨少侠黑发黑瞳,还是前姓后名,想来,也是夏族人吧?”
杨钊此时还停留在刚刚的惊讶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待祝踏岚在杨钊脸前挥了挥手才反应道:“啊?哦,确实如此,我是夏族遗族,不知道掌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你我其实也算是同族,当年的大陆之上,夏族为尊,杨少侠可清楚?”
“略知一二。”杨钊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祝踏岚接着说道:“当年,我族先租,乃是夏族中的一支,因为政变失败,举族入海,无意间流落到了这迷雾岛上。你可还记得那诸司马关押我的山洞,那洞中沸腾的,正是神龟的血液,先祖久居岛上,无意间接触到神龟灵血,武功大进,大家便纷纷以灵血练功。
不过,神血之后蕴含阴阳之力,大家的血脉也因此发生了变化,慢慢的,就形成了这熊猫人一族。”
说完这些,祝踏岚停下饮了一杯酒,又吃了几口菜,等着杨钊慢慢反应着,过了半晌,杨钊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接着问道:“您给我的红色小球,可与这神龟血脉有关?”
祝踏岚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少侠吞下的小球,就是我影踪至宝,以神龟精血凝结而成的血精石。这血精石乃天地至宝,可以加强血脉之力。如今和少侠融为一体,那血精石就作为少侠拯救我影踪上下的谢礼,送给少侠了。”
得知那红色小球的来历,杨钊慌忙称谢了一番,也没有拒绝(怎么拒绝啊,都和你心脏长在一起了!)“那血精石为何会在周雄身上呢?”杨钊接着问道。
“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那年我刚八岁,家师当时是影踪掌门,师弟的父亲是我的师伯。在师弟刚满月的时候,影踪遇袭,周师伯为了救师父与敌人同归于尽了,师伯母也深受重伤,一个月后伤重不治,临终之时把师弟托付给了师父。
因此师父一直觉得愧对师伯,师弟三岁之时患了重病,气血不足,生命垂危。师父力排众议,以影踪秘法将血精石融入师弟血脉之中,从鬼门关把师弟救了回来。从此,血精石就一直在师弟身上了。”
“这么说,你师父应该待周雄很好才是,为什么,他会变成如今这样?”杨钊追问道。
“也许是师父对师弟太宠溺了吧,因为师伯的原因,影踪上下对师弟都宠爱异常,师父自小更是对师弟都十分宠溺,师弟犯了什么错,最后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当年掌门之位,师父都想传给师弟。
不过,当时众位长老和师兄弟都觉得周师弟不堪大任,最后,师父实在拗不过大家,才把掌门之位给了我,或许,那时起,这掌门之位,就是周师弟的一个心结了。”
话音越说越小,祝踏岚脸上唏嘘不已,二人沉默了许久,各自喝了一会儿闷酒便各自离去了。蒙蒙雾中,船只摇曳着,划过一道水波,小岛渐渐离开了大家的视线。如同逝去的过往,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