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认亲的结果如大家所料,云月的血和宋首辅叔父的血融合在一起,和云老太爷却未能融合。
真相终于大白!
众目睽睽之下,铁证如山,寿元帝不好损了自己的声名和威望,下令诛云氏九族,替云峰夫妇申冤。同时昭告天下他的身世,将其坟墓和牌位迁出云氏,移入宋家。
得知此事的百姓无不为云峰和云月叫屈,在云峰夫妇棺木迁入宋家祖坟时自发前去祭拜。排队的人从坟前排到了城门口,洋洋洒洒的纸钱迎风飘荡,布满了城外方圆几十里,盛况空前。
“这下,你满意了。”秦子琰扫了一眼清丽的少女,嘴角一撇。
横看竖看都是一个小家碧玉,比旁边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差太多,怎么就……如此耐看,越看越想看。
唰!
宁恒打开折扇挡住了某人的视线,“刚刚开始而已。”
小气!看一眼都不行!太小气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秦子琰暗暗吐槽,嫌弃地翻白眼。
“秦公子丰神俊朗,此举着实有损形象。”少女温吞,一双凤眸好似透过折扇看到了这边的动作。
秦子琰气得无言以对,“我说你们俩够了,还没成亲呢就联手挖苦我,有这个家伙在我就是一摆设。”
推开折扇,云月对秦子琰笑了笑,“牡丹芍药各有千秋,秦公子何必妄自菲薄。”
少女笑得很真诚,一旁那双桃花眼也是真的凌厉。
秦子琰缩了缩脑袋,眼神飘忽,舔着嘴唇转移话题,“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宁恒望向了窗外,春光美好,鸟儿回归,枝头愉快地吟唱。
他看着鸟儿若有所思。
“若是淳王殿下今日也在就好了。”身旁少女温柔的话语敲打着他的心。
自那日后,在宁恒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原本为了一己之私而隐瞒云岭叛国变成了为引出瑞州烛九阴之祸和查明云峰死因的隐忍大义,朝臣感动之余纷纷替宁恒求情,寿元帝只好解了他的禁足。
他得到了自由,可淳王宁昊还在府里“休养”呢。
宁恒一直牵挂着哥哥,但他知道此次已然惹恼了父亲,不适宜提起兄长的事,故而一直压在心头没有提起,不想他不说云月却猜出了自己的心思。
回过头看着云月的笑脸,宁恒温润的眸子里溢出淡淡的真切的笑意,“是啊,皇兄许久未曾见到你了。”
秦子琰摸了摸鼻子。大型秀恩爱现场,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那个,宋城可是个老狐狸,你是怎么把他拉下水的?”
宋首辅以及他身后的宋家势力庞大,自从当年在寿元帝夺嫡之争中身陷囹圄险些丧命后,他从此小心翼翼,约束家人,一路坐到了现在的位置。如今宋家在他和叔父的扶持下,日渐昌盛,家族中有不少优秀子弟入朝为官。
不过对待新一轮的权利变更,他却不打算参与其中,也不让族中子弟参与。
这几年,宋家叔父致仕,在朝中做官的宋家子弟陆陆续续申请外调,在京的只有宋首辅和几个官职低微的宋家人。
无论是宁恒兄弟俩还是韩贵妃母子,都曾暗地里拉拢过宋首辅,可惜均被婉拒。
“我还以为他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呢。”秦子琰好奇地盯着云月。
少女柔美秀丽的脸颊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这还要多亏了她前世的记忆和苏菲娅。
宋城也算是个人物,一直以来他做出一副独善其身的样子,大家深信不疑。然而实际上,他的野心比谁都大。
有了上一次夺嫡的教训,这一次他不敢贸然站队。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决计不会出手。
前世宁恒宁昊和宁泽斗得你死我活,势均力敌,各方势力都在观望。后来锦苏要嫁给宁恒的时候寿元帝不遗余力促成婚事,明显偏向宁恒。
宋城看出这一点儿,加之夺嫡之争持续多年也该有个了断,他觉得时机成熟,带着宋家人悄悄投到宁恒门下。
这些前世宁恒和秦子琰与她闲聊时说过,因为他们用她和宋夫人的旗号行事,对外宣称是内宅之间的正常走动。故此,她对宋城的品行知晓一二。
很好!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合作对象一致,早晚都是一家人,她便索性推他一把,让他早点儿搭上宁恒。
至于他为什么心甘情愿接手她这个烫手山芋,还得感谢苏菲娅。
“我有一个朋友,擅长挖人隐私,不仅查出宋家叔父私生子一事,还知道那孩子被宋城虐杀惨死。”云月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现实。
“什么?怎么可能?”秦子琰吃惊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宋城和他叔父关系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很好。所以,”云月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他不敢让宋家人知道这个秘密。”
外表看起来正义凛然、忠君爱国的宋首辅一生藏着两个大秘密,一个可以让他身败名裂,一个能够令他家破人亡。
宋城年轻时相貌端庄俊美,加上他出生世家细皮嫩肉,当年入狱时被仇家陷害侮辱,从此性情大变,男女通吃,喜欢凌虐他人以获得快感。
一次,他买了一个年轻清秀的少年安置在外面,哪曾想少年宁死不屈,被他残忍杀死。
那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原本没有当回事儿,结果后来不知怎的得知少年竟然就是自己叔父寻找了几十年的儿子、他的堂弟,他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不知所措。
“啧啧啧!没想到那个老狐狸看着一本正经,骨子里却……”秦子琰扼腕叹息,一脸厌恶。
宁恒看着云月,“是你告诉他少年的身世。”
事情过去了三十多年,如果没有人刻意提起,宋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一下子就被猜到了,”云月端起酒杯敬宁恒,“敬我们英明神武、聪明绝顶的墨王殿下。”
“彼此彼此。”
若不是宁恒暗中打通关节,宋城等人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御书房门外,那后面的事更无从谈起。
宁恒、秦子琰共同举杯,三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这样一个把柄在手,只要不把宋城逼得走投无路,他就得一辈子受他们掌控。
“你父亲真的不是云家人?”酒过三巡,闲不住的秦子琰又开始发问。
云月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下来,神色略微茫然。
是吗?
她也不知道。
父亲活着的时候对云老太爷和太夫人十分尊敬,还时常教导她和母亲不能懈怠晨昏定省。印象中除了纳妾一事,父亲对两位老人家百依百顺,从无反驳。
只是,父亲死后一切都变了。
云老太爷和太夫人对她冷眼相待,其他几房觊觎她们大房的财产,迫害她们母女。两人对此不闻不问,俨然是默许了的。
那一刻,她才看清楚这些所谓亲人的真面目,既伤心又愤恨。
那个时候母亲是什么反应呢?
她一边护着自己,一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当时的她不是很懂。
重生后她回想起和母亲的点点滴滴,好像从小母亲和父亲就不许她和云家人亲近,虽然表面上兄友弟恭,一派和睦,实际上太过客气、疏离,根本不像拥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父亲过世后,无人处母亲更是说出类似诅咒云家的话,那时她不懂、不明白,现在想想或许母亲和父亲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云家血脉。
那为何父亲要一直待在云家?父亲到底是谁?来自何处?
云月发现每次解决一个问题,都会涌出更多更多的问题,每一个她都无法理解,想不出答案。
在打算铲除云氏之前她也曾试探过云升和梅姨,云升不太赞同,梅姨则面露喜色,仿佛她对这一刻已经期盼了许久。
她如此,父亲和母亲应如是。
这才是为什么她敢摒弃一切杂念、排除万难彻底铲除云氏的根本原因。
“应该不是,母亲生前说过一些奇怪的话,话里话外暗示我不必顾念云氏。”
宁恒瞧着云月,“你父亲不是宋家人,也不是云家人,他的来历非常神秘,我也没有查到。不过可以肯定,他对我们、对兴国没有威胁。”
云月奇怪地望着宁恒,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盟约的事。
梅姨说过能够解开所有谜团的东西在宁恒手中,父亲和母亲既然选择和崔皇后结盟,必然给予了他们足够大的好处。这好处让宁恒宁昊兄弟俩对她、对父亲深信不疑的同时又充满了忌惮和戒备。
矛盾,好矛盾。
“阿恒,我快要及笄了。”她笑了起来。
啪嗒!
突如其来的转变话题惊得秦子琰吓掉了筷子。
而主人公宁恒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转,低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意味深长地说:“前些日子得空,绝尘将王府重新修缮打扫了一遍。”
真的是得空吗?
暗处的绝尘无语望天。
秦子琰望了望好友,又看了一眼清丽的少女。两个人脸上俱是温柔得能融化冰块的笑容,可是他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冷。
是错觉,还是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