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周允宸先是去了拢萃轩,最后才是李嘉的沐清园。
沐清园也是个绝美所在,而且李嘉聪慧,又善解人意,所以后来周允宸渐渐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李嘉无聊的时候,就在园里看一波碧水,或者读诗书,抑或弹琴作曲。周允宸去的时候,李嘉正在弹琴,正是潇湘水云的一段。
“小姐,外面有些冷,还是关上窗子吧。”丫头鸾玉说着,就走过去要关窗,结果一看窗外,周允宸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吓得鸾玉赶紧跪下,对丫头的失礼,周允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摆摆手让鸾玉起来,他自己就抬脚进来了。
李嘉自然知道,只有她还没有侍寝。只是这大白天的,周允宸来了,应该是有别的事情。不过不管是做什么,李嘉不是忸怩作态的人。
“好好的水天一碧,让本王搅了。”周允宸笑着走到琴案边,伸手拉起李嘉,不让她太拘谨,初次见面,李嘉的从容自若还是让他印象深刻的。李嘉报之一笑,说:“是臣妾嫌丑了,不知王爷也精通音律。”
“精通不敢说,只是略知一二。”周允宸牵着她坐到外面隔间,音律也只是他幼年功课的一部分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每个皇子公主,甚至世家公子都是如此。
“臣妾还以为王爷对音律诗书,这些附庸风雅的,不感兴趣。”李嘉掩唇一笑,周允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李嘉这才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这是想诓本王。”周允宸说着,却依旧带着笑,听说轻车都尉的爱女才艺精湛,心思玲珑,见识过人,真的面对面的时候,她还真是有趣。
“王爷可是要治臣妾的罪?”李嘉忍笑看着周允宸,眼神纯净,容颜姣好,虽不是完美无瑕,却让人看不厌。
“单单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治罪,庆贞觉得,本王是才疏学浅,还是小肚鸡肠?”周允宸左手肘撑着桌子,歪着头,左手食指有节奏的轻点鬓角,李嘉登时红了脸,她的闺字是庆贞,少有人知,周允宸这样叫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可别拿臣妾打趣了。”李嘉攥着帕子,毕竟是女儿家,打嘴仗也赢不了男人。李嘉此时娇嗔之态,反而更让人容易沦陷。
周允宸一笑,起身走到琴案边,撩衣坐下,矫了琴弦,弹了一曲《广陵散》,李嘉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一般女子对这种曲子,了解浅显,就算知道技法,却不知深意。一曲罢,李嘉却轻叹了口气,周允宸抬眼看着她,李嘉垂眸片刻,抬眼看到周允宸的目光,樱唇带笑回应。
“为何叹息?”周允宸并没有起身,看着李嘉问。
“臣妾愚昧,今日是第二次听广陵止息,不知大道大义,只是叹惋这豪情气概。”李嘉如实说,看着周允宸一笑置之,起身走过去,坐在他脚边。
周允宸却示意她靠近些,青天白日的,李嘉稍微有点放不开,但还是贴着他坐下了,看样子周允宸是要与她共奏一曲。周允宸先起了拍,却是《桃花灼》。
此曲本是民间的情爱之曲,很久之后才广为传唱,李嘉没想到,周允宸也会这种民间曲子。
《桃花灼》讲述的是,开始的少年期许,少女憧憬,后来的情意绵绵,而后陡然坎坷辛酸,家人阻拦,少年被迫接受征兵入伍,女子却被逼嫁人,最后凄婉,女子以为少年战死,自缢桃林,少年辗转回乡,得知此事,跪于花树之下,甚哀。
曲罢,李嘉杏眼含泪,过了会儿才回过神,见周允宸看过来,一边掩面不让他看,一边起身远离他。
“王爷可是闲来无事,来拿臣妾寻开心的?”李嘉语气带着娇羞和责备,周允宸左手拉着她的右手衣袖,让她挨着自己坐着,右手抬起,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可还恼我?”周允宸笑着说,李嘉喃喃道:“不敢恼。”然后破涕为笑,觉得尴尬,又别过头去。
“臣妾闺字庆贞,只有少数亲近的人知晓,王爷从何得知的?”李嘉带着些许小脾气问,想从周允宸那里扳回来一局。
岂料周允宸目光躲闪的说:“如此隐秘之事,岂能简简单单的你问我答?不如这样,改日你再学了新曲儿,奏于我听,一曲换一个答案,可公平?”
李嘉杏眼一瞥,语气带着不满说:“王爷这可是耍起了无赖?”
“你一言就把我归为了不亲近之人,我刁难你一下,合情合理。”周允宸故作严肃,李嘉撇撇嘴,想起自己那句话,又笑了起来。
园里碧水潺潺,林间鸟吟虫鸣,红纱帐里春宵苦短。
晚上,李嘉托着疲乏的身子起来,看到外间,周允宸还没离开,看样子也是刚起来梳洗了,是要留下吃晚饭。李嘉不知道他在别处如何,此时此刻,她觉得周允宸对她是特别的。
李嘉接过文凤端来的苦药,就着蜜饯喝完了。快速收拾好后,周允宸过来牵她入席,双手相触的时候,李嘉还觉得晕晕乎乎的,想做了一场梦,那种陌生又让人留恋的感觉,偏偏在这高墙青瓦之中,这个男人的柔情,不会只对她一个,她也不可能独占。
用了晚饭,周允宸还留下陪李嘉说会儿话才走,李嘉自然明白,只有王妃才能和他同食同寝,即使周允宸再喜爱,最多也是多顾着些,规矩还是不能废。
上头唯一的良娣,只是做了一段时间的替代品,不足为虑。
这些李嘉虽然不知道,但是周允宸很多天未去绫玥居,整个瑾王府的女人都知道,听闻他们二人的关系一直时好时坏的,旁人都看不透,现在两人更是一句话都不说,一点没有了周允宸带谭兰欣拜年时的恩爱亲密,许多人从心底里觉得舒心。毕竟谭兰欣是个外人。
这次入府的新人,初次交锋,李嘉无可厚非的占了上风,眼下而言,她自觉足够了,刚开始就太出风头,容易变成众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