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底铺着的这些干草堆,总是让江暮天觉得还有些什么是没被发现的。他把火匣子给了秋离,用可以活动的那只手开始翻找。果然在洞壁处发现了一块木板,那木板并不是封死的。只要稍微一使力气,就能将木板抽出来。
“主子……”
洞上方传来了段飞的声音,看到信号灯,意识到江暮天出了事,段飞便立马赶了过来,周裕文和周雨则跑回去叫官府的人。
“我们没事,段飞你找人把秋离拉上去。”江暮天回应着段飞。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这洞里面刚刚传来了微弱的声响。这样一个烧焦的洞里,里面似乎被人挖出了一个新的空间。
“小离儿,你后退一点,这里面可能有别的东西。”
一听有别的东西,秋离心里一紧。“江大哥,会不会是强盗土匪啊?”
江暮天笑了,“你不觉得是阎王吗?”
“我也觉得,但是还是要往好的方面想的,强盗土匪我们还能和他们拼一拼。如果是阎王,我们直接就死翘翘了。”
江暮天听着她这番言论,彻底被逗笑。这小丫头,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蹦出一些稀奇的想法。
那木板,很容易便被抽了出来,两个人先后走了进去。
这洞里面,四处都点了蜡烛,看起来到没有那么昏暗。角落里做了好几个女人,都一副惊恐模样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家吗?”江暮天站在秋离前面,这几个女人看起来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多天了,桌子上甚至还摆着馒头和咸菜。
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人,点了点头。江暮天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再问些什么。背后却突然响起了秋离的叫喊声,他回头便看到一个蒙面人,穿着农家衣服,挟持着秋离。手里的那把柴刀,看得出是经常使用的。
“放了那个丫头。”江暮天此刻整个人都是冷冷的样子,秋离即使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也能感受到此时的江暮天和平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那个人不敢说话,柴刀因为紧张,已经划破了秋离的皮肤。渗出的血色,红的让人莫名的在意。
江暮天一步一步逼近,那个人也在一步一步的后退。
“江大哥,小心。”
后面的女人突然疯了一样,拿着手边能触及到东西扑向江暮天。那群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此刻不知为何帮着这匪徒。江暮天没有动手打过女人,但是解决这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那匪徒此刻也推开秋离,挥着柴刀向江暮天砍过去。
山野农夫自然不是江暮天的对手,当他夺过柴刀之后,那歹徒立刻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一时间便慌了。这洞里面,没有第二个出口,有胆子小的女人开始哭起来。
确定哪些人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江暮天立刻去查看秋离的伤口。即使灯光很微弱,他也能看到秋离脸此刻煞白一片。好像脸上的血色,刚刚都在一瞬间流尽了。江暮天撕破了衣襟,替她包扎伤口。
他提着柴刀,慢慢走向那农夫。“你敢伤她,你就得死。”那农夫此刻已经吓得跪倒在地,女人们也纷纷都在求饶。
“这位大侠,我们只是贪财,却从未伤及他人性命,求你放过我们。”
……
那洞底说话,总有些回声,一时间哀嚎声、哭声,显得这里反倒有了些地狱的味道。江暮天此刻就是主宰生死的王,他一直都是。他在意的东西,就谁都不能碰。这个人,必须得死。
有人拉住了他,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
“江…江大哥,不要杀人好么?”
秋离好害怕,这种害怕比刚刚掉下这大窟窿的时候更害怕。眼前的这个人,一点都不像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江暮天。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人,就像是对着一个轻贱的东西。
“江大哥,不要杀人好不好?”她再一次坚定的恳求着。江暮天放下手中的柴刀,他能感受到秋离的害怕。既没有回应秋离,也没有再逼近那群人。他就这样,沉默着不在做声。
段飞带着官府的人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暮天脚边放着一把柴刀,前面跪着的几个人一直在哭。而秋离,始终紧紧抓着江暮天的衣袖。
看到有人来了,秋离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她想江暮天应该是生气了,他是在救她,可是她却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如果是她,她也会生气的。
她渐渐松开了江暮天的衣袖,官府的人和段飞一起冲过去,瞬间就将两个人隔开了。段飞自小跟着江暮天,他能感受到江暮天此刻心情不是很好。秋离看着被人围着的江暮天,默默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江暮天看着秋离,他是很生气,因为他弄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觉得不舒服。就在刚刚秋离求他不要杀人的时候,他心里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了一块小石头。刚开始只是惊愕,然后情绪就像涟漪一样,越来越大。
“你要走到那里去?”江暮天越过段飞走到秋离面前,他拉着秋离的往洞外走。既然有人来了,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赶紧送这个小丫头上去治疗伤口。
上去之后,周裕文周雨看见秋离受了伤,一时间也是惊慌不已。
“秋离,你还好吧?快给少爷看看你那里不舒服。”周裕文紧张的就像个猴子一样,四处检查秋离的伤口。看着周裕文那个样子,江暮天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周裕文看着这么让人心烦呢。
没有过多的话,江暮天被自己的情绪弄得很是烦躁。还没等秋离说一声谢谢,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事后在官府的逼问之下,洞内的那群人,也交待了事情的原委。他们便是住在这附近的那几户人家,在大窟窿出现的第二天就去看了,也发现了哪个那底下竟然还有一个洞穴。
刚开始是几个庄稼汉进去看了看,一探才知道那里面竟然藏了很多的金银财宝。为了不让别人和官府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想着等把这些财宝搬走了,他们便可以假装是不敢再居住这一方而离开云城。没想到,会有人失足掉了下去。
调查出事情的真相,云城算是破了个大案子。他们几个,一时间也成了云城热议的人物。官府为了以示表彰,每人奖励了十两银子。
秋离把其中五两银子给了娘亲,自己留了五两。自从上次从杨树林回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江暮天。她想那人一定是讨厌死自己了,她也不敢去找他。江暮天又救了她一次,这份恩情,就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了。
那日从私塾回去的时候,秋离在路上遇见了段飞,看他手里提了一副药。询问之下才知道,江暮天最近几天受了风寒,便不愿意出门走动了。
第二日,又是放学的时候。秋离找了个理由,没有随周裕文周雨一起回家。她去江暮天的住处,站在门口一直低着头。她不敢进去,却又想进去。站了不知道多久了,段飞端了盘果子出来递给她。
看到那盘果子,秋离一下子红了眼睛。“我不是来要果子吃的,我虽然是丫鬟,但还是知道些礼数的。”
段飞看着秋离红了眼,知道她误会了。立马解释,“哎呦,小姑奶奶,我是来叫你进去坐坐的。”
“我……我不是小姑奶奶,我就是个小丫鬟。”
“行行,小丫鬟,你快进去吧。我家主子说了,你在这儿都快站成个石雕像了。”
一听是江暮天叫她进去,秋离吸了吸鼻子,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跟着段飞进了院子。
院子里还在煎着药,一楼的坐榻上那碗药好像已经放了许久了。江暮天坐在火炉旁边,正翻着一本书。看到秋离进来了,他笑着朝她打招呼。
“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那模样,又回到了那副温和的样子。秋离还是有些担心,她怕江暮天还在生她的气。“我怕你不想见到我。”
江暮天有些错愕,想起那天在洞底的情形。“是我那天吓到你了。”
“没有,是我做的不对。”
段飞看着这两个人,一时间有些错觉,这氛围,活像是吵架的小情侣相互认错一样。
秋离看了看江暮天,脸涨得红红的,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荷包递给了他。江暮天接过荷包,看着那粗糙的针脚,和绣的粗糙的金元宝花纹,又看了看秋离手指上的纱布条。当下也明白这个荷包,是秋离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心里觉得很是满足。那荷包里还有五个小银锭子,他掏出放在手上,不解的看着秋离。
“我,我说过要报答你的。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报答你的。”秋离看着那个做工极差的荷包,心里羞得厉害。“可是,我没有钱,我也没有好东西可以送给你。这五两银子,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我……”
这五两银子,大概是江暮天收到过的最廉价的礼物。他握在手里,却觉得沉得厉害。这个小丫头,虽然什么都没有,最后竟然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给他。对于她来说,这五两银子,真的是最贵重的东西了。
江暮天仔细的收好哪个荷包,还有银子。他拉着秋离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小离儿,我很喜欢。”
秋离涨红了脸,江暮天离她太近了,她甚至觉得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那,那你好好养身体,快点好起来。”秋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要回家了。”
“好。”江暮天说话还是温温和和的,他似乎很满意秋离送给他的礼物,连神情都变得舒展起来。
秋离走后没多久,江暮天摸着那几个小银锭子,越看越喜欢。
“段飞,给我端碗药来。”
“啊?我,马上去!”段飞听到江暮天要喝药,赶紧跑过去端药。这都病了好几天了,终于肯喝药了。要是没照顾好主子,他回家他爹不扒了他皮。看来这小丫鬟挺好使的,明日还要叫她来,不就是几盘果子,他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