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阳谋,吾等行事与否,皆不影响高诚结汉中之心。不过,咱们还是要想法子对抗高诚和张鲁啊!”
刘焉心情除了略有失望,看不出其他灰心的表情。从方才,自己就已经猜出使臣入绵竹的意图,无非就是逼迫张鲁结盟。
这一计,只要使臣过了葭萌关,入了州牧府,那基本上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因为,张鲁会自己将所有的可能给脑补出来。
“君郎方才所对,扶甚是佩服。这阳谋之策虽然无其所破,但终究是计谋。不如君郎以仁义之名,资补关中万民十万石粮草来的光明正大。高诚若想发兵吾益州,必须得再想个名头了。否则,师出无名,其必败矣!”
年岁已有八十高龄的董扶,却是洪声铿锵有力,继续道来:“况且,其若攻吾益州,吾等大可连之袁术,以行围魏救赵之策。关中和汉中威胁的可不仅仅是吾益州,袁术也深受其害!”
从关中武关而出,经武关道,便可直击南阳。从汉中房龄出,亦可同击武关。
南阳郡,乃是讨伐董卓、高诚之际,孙坚杀其郡守,献于袁术。如今,更是袁术势力的中心所在。
南阳乃是荆州第一大郡,汝南乃是豫州第二大郡,仅是这两郡口众,便高达四百余万。同时,皆是良田万顷,丰腴之地。
没了南阳郡,袁术的实力等于缩水近一半。尤其是其关键的战略重要性,更是对袁术来说不可有失。
同样,南阳郡对刘表来说,一样非常重要。只可惜袁术趁机所占,荆州面对孙坚带领的袁术精锐部队,打的有点出不了门了。
与高诚交易五十万石粮草,也是刘表希望关中能与关中达成共识,来分担自己的压力。面对天下第一诸侯,刘表心里没底啊。况且,荆南现在也被袁术使者搞得乌烟瘴气,南北不得相顾。
比如现在,消息一传开,孙坚顿兵襄阳城外,袁术也不敢使大军南下增援孙坚。他要防备曹操、张邈,现在还要防着高诚,亦是有点两头顾不住。
听了董扶的话,刘焉还是犹豫不决,言道:“吾与景升、正礼,同为汉室宗亲。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四起,不能匡扶汉室也就罢了,只能南方三州结盟,共抗北军。如今袁术攻景升正急,吾益州不能伸以援手,怎么又背盟而结袁术。如此,天下岂不讽吾刘君郎无信无义,笑吾大汉宗室无人哉!”
董扶皱眉不语,确实如此啊。
这汉室宗亲的名头,益处固然不小,可限制亦非全无。
只是,南方三州结盟,看似坚实牢固,实则不堪一击。只要刘表一败,荆北一丢,全线皆崩。如此顾全宗族情义,反倒不如仗此四塞之国,收复汉中,图谋关中。
刘君郎如此行事,固然使人倾佩,唯独终究受其所害!
董扶不再劝言,与刘焉又谈起如何均配利益的要事。
张鲁强吗?
不强,一点都不强。
只是现在益州为内忧所困,始终不能聚全力以伐张鲁。
东州士人与巴蜀士族,到现在都还没有谈拢,仍旧是各司所利。
说难听点,葭萌关内有一万大军,半数在巴蜀士族手中。而成都有兵一万,倒是在东州士手里。可偏偏原州治雒县内也有一万大军,在其世家手中握着。南方数郡,更是到现在都没搭理州牧府,尚未归附。
不然,绵竹原属关城,后来人口稠密,才升为县邑。刘焉身为益州牧,岂能以此为治所哉。
还不是因为雒县赵韪手握大权,又结南方各郡士族,阻刘焉等人南下。甚至要不是贾龙率众开关,刘焉连绵竹都到不了。
当然,这是益州内部之事。赵韪也承认刘焉益州牧的身份,只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和,听宣不听调罢了。
东州士人本是避难而来,而到了益州,避免不了要占据原属益州士族的利益。这一点谁都明白,所以更加难以均配!
商议了半天,刘焉还是没拿出决定,由此作罢。待到董扶回去之后,刘焉又使人向葭萌关传去消息,严防王咸。
既然知道高诚很有可能与张鲁结盟,那自己就不能不做准备。
而在同一时间段内,居于阳平关的张鲁,也得到了高诚使者过了葭萌关的消息。
数日后,使者入绵竹益州州牧府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张鲁耳中。
张鲁心忧,当即遣人去往葭萌关外,请宋斌归来。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自己胆敢扣下粮草不放,仗的是关中没粮,不足以发兵南下。可高诚一旦与刘焉结盟,粮草完全不是问题。
甚是,自己敢攻打刘焉,也是因为心知益州内部还没有团结在一起。东州士与巴蜀士族还没合力,刘焉自己战力不足。
可一旦刘焉与高诚结盟,巴蜀士族也很有可能因此与东州士和解。骤时,一南一北,自己区区一个汉中,怎么可能胜的了!
哼,真不知道杨昂干什么吃的,居然让高诚使者入了绵竹。
张鲁知道益州雒县有高诚的调查司,但是只要封锁住葭萌关,其内人想要前往关中,只能东走荆州或西取故道。
这两条路,无论选哪一条,都非一二月所能抵长安。如此一来,光是结盟间消息往来,都需要半年之久。这么长时间,足够自己转圜了。
可现在,使者入了绵竹,见了刘焉,那就不同了。因为宋斌就在葭萌关外,消息传递更加方便,也许现在已经有信骑自褒斜道直奔长安了。
当然,这也许是高诚的计谋,以使者入绵竹为阳谋,来逼迫自己开关放道。
只是自己赌不起啊!
但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得不到足够的好处,自己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扣下高诚五十万石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