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皇上在临行前也叮嘱过本官,让本官遇事一定要详细禀奏,袁大人您看这事?”冯儒彬一脸为难道。
“大人!下官真的和这小福建无关啊!下官都不认识他!”袁祖悳可怜巴巴的望向冯儒彬。
“如此那便是好的,既然大人不认识这小福建,那小福建打着上海县衙门的名头在码头招摇撞骗,欺压百姓这件事……”冯儒彬一副试探的问道。
“严惩!必须严惩!”袁祖悳恶狠狠的盯着小福建道:“这样的刁民,就该千刀万剐!”
“老爷,我……”小福建辩解道。
“闭嘴!”袁祖悳打断小福建的话,不容置喙道:“你寻性滋事,就该严惩!来人,把小福建打入大牢,容本官日后细细审问!”
“对,还有他!”冯儒彬手直直的指向先前那包工头。
“啊,对,一起都关起来!”袁祖悳咬着牙道。
这下家里的狗真的没人喂了……
“大人,您看这样处置是否妥当?”袁祖悳笑嘻嘻的望向冯儒彬。
“妥当,妥当”冯儒彬起身,一副释然的样子道:“本官只是团练大臣,不插手地方政务,这小福建的案子还得多劳烦袁大人费心了!若是得判,还请大人告知本官一声!”
“是是”袁祖悳怨毒的目送着冯儒彬出了县衙。
……………………
“兄长,你刚刚不是答应袁祖悳……”温常勇迷惑的看着冯儒彬。
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吹了吹刚写好的奏本,冯儒彬意味深长道:“我有答应过袁祖悳什么吗?”
“这”温常勇语噎。
“二弟,这世上,诚信只能跟有诚信的人谈,像袁祖悳这样的人,哪里有诚信可讲?小福建的案子在他手中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没什么用”冯儒彬将风干的奏疏整齐的叠好,盖上印泥道。
“那你为何又要……”温常勇愈加迷惑了。
“小福建进了牢里,鸟帮现在就是群龙无首。现在正是我们接上海码头的最好机会”冯儒彬将匣子递给温常勇道:“把这个给当地驿站,让他们送进宫里。”
……………………
“冯,真是太谢谢您了”洛魏林神父感激道:“以后你我就是朋友了!”
“朋友?”冯儒彬应承一笑,心道:“自己还没有到甘愿冒着天下之大不为的危险和一个英国人称兄道弟。”
“既然你我是朋友”冯儒彬一脸友善的微笑着,道:“我想托神父帮我买一些东西。”
“买东西?”洛魏林神父疑惑的望着冯儒彬。
上海县大牢…………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小福建一脸丧气的望着袁祖悳。
“这冯儒彬真是好手段,没想皇上连金匣秘奏的权利都赏给他了”袁祖悳咬牙切齿道:“这事现在还真是有点复杂了!”
“大人,码头可是咱们的钱袋子,这冯儒彬八成是看上上海码头这块肥肉了,我现在在牢里,码头那边恐怕……”小福建一脸担忧道。
“他不让我们过得舒服,本官也不会让他过得舒心!”袁祖悳目光阴狠的看向小福建道:“你写封信,明天把所有鸟党人都聚集起来,去码头!”
“干什么?”小福建盯着袁祖悳道。
“砸码头!”袁祖悳嘴角斜翘,一字一顿道。
上海码头……………………
望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码头工人,冯儒彬长吁一口气,道:“兄弟们,小福建已经被抓起来。从今天开始上海码头不再有什么鸟党,以后码头的利润大家都有份!”
听到冯儒彬要和码头工人平分码头利润,黑压压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什么?我们也有份?”
“以后码头上的钱也能分给我们了?”
……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笑脸,冯儒彬似乎看到潜藏在最底层百姓之中的力量。
“打死这些狗娘养的!”
“小福建在的时候欺负我们,现在小福建倒了还想欺负我们!”
“跟他们拼了!”
第二天的上海码头上一片混乱。上千个码头工人咬着牙,恶狠狠的冲向来闹事的鸟党人。
鸟党人本来就不多,数量上占据明显劣势的状态下被满腔怒火的码头工人一冲而散,有几个跑的慢的免不了被当做码头工人的撒气筒,被千余个码头工人转圈蹂躏。
凡事都要有度,冯儒彬只是想教训一下鸟党那些鸟人,并不想真正闹出人命来。
劝开众人,冯儒彬笑嘻嘻道:“到牢里告诉你们的帮主,以后上海码头不会有鸟党的立身之地了!”
望着鸟党人屁滚尿流的样子,冯儒彬知道上海码头这地界以后只属于他自己了。
“大人,您真厉害!”先前那三十多岁的黑瘦码头工人给冯儒彬竖起大拇指道。
厉害?冯儒彬知道他是指自己能一下子鼓动这么多的码头工人将鸟党赶走。
晚清时期百姓一向以麻木宣示世人,可是冯儒彬却不这么认为。
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各扫门前庭上雪,岂管他人瓦上霜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由于晚清朝廷一直将百姓严密的监视起来,无论王朝兴盛与否,于这些平头百姓来说自己都显得很遥远。
王朝兴,百姓吃糠;王朝亡,百姓咽菜。如此百姓对于政权的皈依感就会大大下降,甚至对于王朝的兴衰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
上海码头即是。之前之所以码头工人心不齐,因为他们缺乏共同的利益。当自己将码头的兴衰荣辱与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进行抗争。
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是冯儒彬一向秉承的理念。
“啊,没有,鸟党都是你们打跑的,我其实没做什么”冯儒彬笑了笑道。
“打死你!打死你们这些南蛮子!”不远处传来喊打之声。
“王大柱!”冯儒彬喊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少爷”王大柱气喘吁吁跑来道:“在工人里头发现鸟党的几个细作,大伙正在教训他们呢!”
“鸟党细作?”冯儒彬有些吃惊。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真不是鸟党的人!”地上几个人抱着头,不住的哀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