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杀了吧……”咸丰帝虽然内心有些纠结但是毕竟相比于爱惜温常勇的才华,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是”阿灵阿诺诺道。
“弹劾刑部、京畿八旗草菅人命疏”咸丰帝看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便知道这篇奏疏肯定是出自冯儒彬之手,毕竟纵观整个朝廷,他的字,嗯,独步朝堂……
“包庇下属,嫉妒贤能,草菅人命,屈打成招,以冀周遭亲近之人高中武举状元……”咸丰帝看完后丝丝凉意直袭后背。
虽然冯儒彬的弹劾奏疏文理不通,甚至其中还有个别错别字(谁让繁体字与简体字差距那么大呢)但是直白的大白话间有很强的逻辑性,让作为这道奏疏目前唯一读者咸丰帝下意识的便有了几分相信。
“啪!”冯儒彬的奏折被咸丰帝狠狠的拍在御案上,眼神狠狠瞪着在一旁的阿灵阿和僧格林沁道:“传旨,宣冯儒彬觐见!”
“冯儒彬?”阿灵阿和僧格林沁都心下一紧。
这个桥段似乎和赛尚阿和麟魁那时的情况,嗯,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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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编修,你说在狱中的温常勇是被冤枉的?”咸丰帝盯着冯儒彬道。
“是,温常勇确实是无辜的!”冯儒彬也不含糊,给出了不容修改的肯定回答。
“一派胡言!”僧格林沁坐不住了,毕竟温常勇这人是他抓得,而且之后也是他向咸丰皇帝说温常勇是外场两刺客之一,现下他又怎么会容忍眼前这个小小编修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打他的脸!
“皇上!”僧格林沁一脸气愤道:“温常勇此贼行刺证据确凿,刑部已经细细核问过了,现下也向皇上禀明,案情清楚,绝无冤枉的可能!”
“是是,绝无冤枉的可能!”阿灵阿忙附议道:“一干人证物证臣都一一勘验过了,确是准确无误!臣拿顶戴担保,温常勇此人绝对是妄图行刺圣上的刺客!”
阿灵阿抛出这句狠话也实属无奈,就算自己不拿顶戴来担保若是最后查出温常勇是冤枉的,那自己作为案件的主审官也绝对讨不到好,自己刑部尚书的顶戴也铁定保不住。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一口咬死温常勇行刺罪刑!
还有,不比之前麟魁的盲目站队,在此之前阿灵阿确实曾细细勘察过案件一干人证物证,细细推理过案发过程,他自信自己绝对不会冤枉他温常勇!
“是啊,冯编修,温常勇行刺的证据朕也细细看过,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你奏疏中所言包庇下属,嫉妒贤能,草菅人命,屈打成招可有真凭实据?”咸丰帝一脸认真的看着冯儒彬道。
“臣有!”冯儒彬依旧一脸坚定道。
“哦?既是冯编修已经掌握确凿证据,那就把证据一一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如何?”阿灵阿不禁哂笑。
他满以为冯儒彬会说出些温常勇忠诚厚道之类诛心的话来搪塞皇上,没想到他竟大言不惭说有证据,真是不知死活!
“对,拿出来看看”僧格林沁也威胁道:“但是有言在先,若是你拿不出或者拿出的是伪造的虚假证据,你可要担上包庇逆犯和诽谤诬陷枢臣的罪名!”
“是啊,冯爱卿,你可知这两项罪名可都不轻啊?”咸丰帝一脸关怀的看着冯儒彬道。
冯儒彬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小小从七品编修若是背上诬陷当朝枢臣,不仅仅是自己要被拔服脱顶,就连自己的老爹也会受到牵连,更别说还有一条包庇逆犯这更加严重的罪名。若是两条都坐实,冯家恐怕就要被连根拔起,自己估计也会落了个“秋后菜市场单程游”的下场。
但是冯儒彬不是那种不顾一切鲁莽草率就出手的人,若没有七八分胜算,他今日就绝不会贸然向两位枢臣发难!
“两位大人别着急嘛”冯儒彬淡然一笑道:“下官掌握的证据实在太多,有用的没用的下官实在有些分不清。要不就劳烦阿灵阿大人把温常勇定罪依据说出来,下官一一驳回怎么样?”
“狂妄!”僧格林沁哂笑:“还要一一驳回,真是无知无畏的蠢后生!”
“好!”阿灵阿也被冯儒彬那胸有成竹的态度彻底激怒,一字一顿道:“那请冯编修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我刑部办案一向讲求法度,尤其是涉及到行刺皇上这样诛九族的惊天逆案更是要求证据充足,推演合理。刑部给温常勇定罪,依据有三。
据兵部考官所述,当日温常勇和伏诛逆贼为同组考试,见逆贼行刺圣上温常勇没有及时阻止,此其一也;
兵部为了考核公平,每位考生的箭上都有独特标记,逆贼连发两箭之中其一一支就是温常勇所用之箭,此其二也;
明知身怀武器仍旧与伏诛之贼并马径向皇上而来,居心叵测,此其罪三也!
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全,我倒是想问问冯编修,温常勇哪里会有被冤枉的余地呢?”
阿灵阿说完一脸得意道:“既然冯编修说要一一驳斥,那本官就洗耳恭听!”
“嗯,阿灵阿大人所言的证据~”冯儒彬看了一眼御案之上的咸丰帝缓缓道:“要么是诛心之论要么是断章取义,都不可取!”
“哦?”咸丰帝一脸疑惑道:“那冯爱卿说来听听。”
“首先温常勇见到逆贼有行刺之举,第一时间予以阻止,只是贼人身手了得,因此难以拿住;其次第二支行刺之箭是逆贼趁机从温常勇箭囊中夺得,并非温常勇故意献之;至于最后嘛,见逆贼直奔皇上而去,忠君护君的温常勇自然要前去纠缠,合情合理嘛!”冯儒彬缓缓道。
“哈哈”僧格林沁大笑道:“嗯,冯编修真是好思维,敢情冯编修这一席话是冲这‘情理’二字而去的。但是案件讲求人证物证,诛心之论冯儒彬还是少说些好!”
“僧王爷,下官说了没有证据了吗?下官只是先把事情真相说出来而已,接下来下官会把证据一一拿出来的!”冯儒彬轻蔑的看了一眼僧格林沁道。
“对了,僧王爷”冯儒彬眨了眨眼道:“您是久经战阵的人,下官有个疑问还想请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