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曲军波真给淑萍寄来一封信。兴头上的淑萍没觉得告诉他家里的地址有什么不合适的。对于与人之间的交往,她想的很少很少。
信是淑萍父亲收的,看到发自军营的信件,老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长期在家里的专横,让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直接拆开来。
或许是长期的思念,曲军波的写封信写的有些露骨,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的谈谈军营趣事,多了几分恋人之间的语气。
晚上,淑萍本来去陪奶奶了。父亲怒气冲冲的找到淑萍,当着看人的面,把信拍在桌子上,语气很冲:“长本事了哈?!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我说给你介绍的人你看不上,背着我跟人扯三道四的……”
淑萍一头雾水的拿起信来,发现是父亲私自拆的自己的信件,也出离了愤怒,急吃白赖的喊到:“谁让你拆我的信的!你有什么权利!”
“就凭我是你爹!管你吃管你喝的你就给我来这个?!觉得能和他过就给我滚蛋!我不差你一个闺女!”气头上父亲有点口无遮拦了。
奶奶看到父女二人越说越不像话了,拐杖杵着地,冲淑萍说道:“吆喝什么?!你先回去,这样你俩能吵吵出什么来!”
淑萍父亲脾气虽火爆,倒是一孝子,听母亲这一说,也不言语了,瞪了淑萍一眼,气哼哼的离开了。
淑萍跑到自己在奶奶家的房间里,关上门,趴在床上呜呜痛哭着,她心里觉得十分委屈,本来就和曲军波没什么,父亲却拿着这个说事,加上这段时间憋屈的日子,觉得这个家一点亲情都没有。
奶奶听到淑萍的哭声,也没去劝解,只是哀叹了一声,默默去自己屋里躺下了。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
一夜没怎么合眼的淑萍,招呼也没奶奶打。出门坐着去县城的公交车而去……
公交车进站,淑萍迷糊糊的下车,坐在候车大厅里发呆。
她也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在家里连气都快透不过来了,她想散散心,可又不知道到哪里去。
她想到秀盛,可好久没见了,不知道秀盛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还能陪她说说话。不爱求人的傻丫头,觉得是自己赶秀盛离开,也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初衷再去纠缠。
车站里,供旅客休息等车的大厅摆着一台电视,电视里随机播放着小城的新闻。
淑萍落寞的看着节目,忽然一条消息吸引了她。新闻说的是县城某画家在县城开了个画展,一副猛虎图悬挂在墙上。如同一到霹雳,震的淑萍不由得一阵冷颤:我要去找朴贝!
这念头一起,就深深扎根发芽,淑萍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朴贝,没想过找到他要干嘛,就是想找人倾诉。
朴贝前段时间写过一封信,好像是在江苏省。茫然的淑萍站起身,直奔售票口,没有直达车,只能从省城中转。
买上了去省城车票,淑萍登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冲动的淑萍,第一次尝到了冲动的苦果。她从上学的时候就没在意过身上有多少钱,坐车到省城后,才发觉——匆忙从家里逃离,居然没钱去朴贝所在的城市了……
站在省城的街头,举目无亲,只知道朴贝所在的城市,可没有他的联系电话。
兜里还剩百十块钱,回家倒是够用,可这刚不声不响的从家里跑出来,她又不甘心只是来省城打个转就返回。
清晨出来,颠簸了六七个小时一是下午时分。这要找个地方住下,付完住宿费恐怕回家都困难了。可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也不是个事。
淑萍心里有点恐慌,意识到这次任性的出行有点莽撞,现在就算想回家也没有回家的客车了……
突然,街头站岗的交警给了她启发——曲军波是在省城附近当兵!
万幸出门时兜里还揣着曲军波发过来的信件。部队的信封上印有一个座机电话。
怀着忐忑的心情,淑萍用公用电话拨通了信封上的号码。
“您好……”苍天保佑,电话接通了,接线员接起电话,礼貌的询问着:“XX警备区,请问您找哪位?”
“我想问一下,曲军波是你们那的吗?XX县的。”淑萍的嗓音都有些颤抖了,生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对啊,不过他出去集训了。您是……?”
“哦,我是他老乡,有点事想找他,您能联系上他吗?”
或许是淑萍空灵的嗓音打动了接线员,对方猜测到淑萍的身份,略有些戏谑的说道:“我给你个电话吧,你自己联系他。”
“好的,谢谢。”淑萍忙用手指在公共电话亭的玻璃上记下了电话。
……
“喂,找谁?”淑萍重新拨打电话后,对方很快接起电话。
“我找曲军波……”
“哦,你稍等,我找找看,刚才好像看到他出去了。”
“我是曲军波,你是……?”
冥冥中自有天意……曲军波正好路过值班室准备出去,被接电话的战友喊回来。原本淑萍都准备挂电话了,想随便找个地方先住下,大不了明天回去让妹妹去车站付票钱接她。
“我是淑萍……我现在在省城呢,家里有点事。出来忘带钱了,你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安排我住下?”第一次开口求人,淑萍感觉脸都发烫,磕磕巴巴的说完,静听着对面的声音。
“啊?!”曲军波惊呆了,他可不知道淑萍为什么来到省城,只是听到淑萍说要找他安排住处,巨大的惊喜冲昏了他的头脑,感觉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时都忘了回答了。
等了十几秒,对面只惊呼了一声,没有了下文,淑萍也觉得有点唐突,忙道:“我只是打个电话问问,不方便的话没关系,我找个旅馆行了……”
“哎,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在哪?我让我战友去接你,他会安排你住下的,我三五天就回去了。”曲军波忙回应道。
淑萍四处打量了一下,报了几个附近的标志性建筑。
“我知道那里,你千万别动啊,就在电话亭着等我战友,千万别走开呀!”
被喜悦感充斥着的曲军波,忙给留在军营的老乡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老乡安排好淑萍的住处,兴奋的挥拳砸向空中。
“呀,老曲,这妹子的声音挺甜啊?!老实交代,什么关系?”身边的战友打趣着说道。
“嘿嘿,保密!”曲军波乐不可支的挥挥手,蹦着闪出了值班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