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只要淑萍休班,都是直接先去秀盛那,腻歪一会,再由秀盛骑车送淑萍回去。
到周一,再一块坐车去淑萍公司,只要天气不冷,就在镇上蹓哒,累了找个地方坐着窃窃私语。如果天气太冷,就待在淑萍办公室里,围着炉子,喝着茶。
每周一次,从没间断,就算赶上下雪天,估计好时间,秀盛提前在路口等着,等淑萍下车后,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步行向淑萍家走去。
一直持续到过年放假。淑萍放假时间比秀盛早了一天,并没和家里人说哪天放假,因此,在秀盛宿舍待了一天一夜。
由于天气冷,俩人拥被而卧。但其间,仅限于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
秀盛恪守着自己的承诺,强压着欲火,没有对淑萍做什么。因为他深爱着淑萍,在淑萍做好彻底准备前,他要尊重淑萍。
而淑萍虽然情动时,也差点迷失自己。并且真发生了也不会去责怪秀盛,但似乎时机不到,两人最终没迈出那一步。
第二天,两人结伴走出宿舍。放假了,单位人比较多,年货早就发下去了,各自也都送回家了,只是觉得年前的最后一天了,彼此至少要告别一下,要好的约定下正月里聚会的时间。
看到秀盛和淑萍出来,都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流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惹得淑萍红着脸,低着头,扯着秀盛迅速逃离。
快到巷口时,临近过年了,街上大人孩子的比较多,淑萍没让秀盛载到巷口,提前下了车子,约好初六上班时间一块再走,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是忙碌而开心的。提前好几天就在为年而忙碌,蒸枣馒头、炸油条、卤煮各种肉食。
在外忙活了一年的人们,也纷纷从各地赶回老家,不畏路途艰辛,只是为了一家人团聚。
除夕午夜,随着央视晚会倒计时钟声响起,鞭炮齐鸣,举国欢庆,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月里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奔波、辛苦了一年的人们,利用这几天,走亲戚、朋友聚会,在各家各户的酒桌上,高谈阔论。忘记了上一年的烦恼,憧憬着新一年的美好。
秀盛这几天也随着父母奔走着。迎来送往中,度过了忙碌的春节假期。
初六一大早,秀盛就赶到了淑萍家巷口。大街上,准备迎亲访友的人络绎不觉,站在巷口的秀盛倒也不觉得突兀。
淑萍出门了,空着手,不像准备去上班的样子,见到秀盛后,抬手示意秀盛跟上自己,自顾的向村头走去。
秀盛纳闷了,这是怎么了,只得先跟上。
默默走着的淑萍绕过村头垃圾场,一直走到了远离村子的庄稼地旁才站定,神色有些落寞。
“你怎么了?怎么不去上班?”秀盛支下车子,赶紧凑上前问道。
淑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秀盛,眼神中,无奈、伤心、不甘……各种情绪交织,使人倍加心疼。
秀盛从没见过淑萍这种眼神,心下慌乱,冥冥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声音颤抖着问道:“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淑萍一头钻入了秀盛怀里,紧紧揽着他,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出了什么事了吗?总得说说呀。”秀盛看到这,他太了解淑萍了,只有发生了违背她的意愿,而她又无力抗争的事情后,才会如此的痛苦。
“我把我们的事跟家里人说了。”淑萍小声述说着,嗓子没有了往日的柔媚,带着几分沙哑“前天我妈问我是不是该找对象了,爸爸也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也很感兴趣。趁着高兴,我就说起你来。开始还好,爸爸听说我和你交往着,并没说什么,乐呵呵的打听着你的一切。可听着听着,他就拉下来脸。最后说你工作不好,挣钱少,以后养不了家。年龄也太小,比我小三岁,以后不会照顾我,说我这是给人去当老妈子,话很难听。最后还说……我们属相不合,命里相克,越说越生气,我辩解,他就气的摔筷子走了,饭也不吃了。妈妈哭了,拍打着我说,大过年的,就不能让家里人开开心心的过个年!非得惹爸爸生气。可我舍不得你,就跟爸爸怄气,一天不吃饭。昨天晚上,爸爸对我说,如果我非得和你在一块,就收拾东西走人,一辈子别进家门了!我哭着说,那我就不上班了,你养我一辈子行了。爸爸说本来也不打算让我上班了,说我上学上傻了。并对妈妈说,让妈妈看着我,要出门就直接不让我进门了。我真想一走了之,和你一起远走高飞……可你现在还担不起一个家,我也不行。妈妈哭着,她怪我,怪我不能让家人高兴的过个年,她身体有病,情绪太激动会犯病。我怕了,我答应了妈妈,先不去上班了,在家待着,先不见你了。今天早上,我直接跟我爸说,本来约好的,今天要跟你一块去上班,不能让你一直等着,要跟你说声。我爸同意了,说也不能怪人家,该跟人说就说。不过让我一个小时后必须回去,不然就关大门……”
淑萍的话很长,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完了。秀盛默默的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蠕动着,嗓子发干,激动的说道:“我们一起走啊,重新找个工作,在一块努力,总能吃上饭的!”
觉察到秀盛激动的情绪,淑萍抬起头,主动送上樱唇,深深的吻着秀盛有些发干的嘴,久久不愿分开。
直到秀盛投入到激情中,情绪渐渐稳定了,淑萍才缩回头,又深埋进秀盛怀里,口中喃喃道:“两个人在一块,不是单单能吃上饭就行的。要有个温暖的家,有个能支撑这个家的工作,最重要的,要有亲人的祝福……”
“我们慢慢来,一切总会好起来的。当老人看到我们铁了心的要在一块,会理解的。”秀盛努力说服着淑萍,但实在找不到个能给人信心的理由。
淑萍抬起头,伸手抚摸着秀盛的脸庞,深情的凝视着,神色凄然:“别孩子气了,一旦走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我能搬到你宿舍去,我没有了工作,在那个镇上也找不到适合我的工作,可能要好久好久靠你养活,你拿什么供养我们,当窘迫的日子压得你透不过气来后,你就会怪我,我们就会吵架,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到那时,我们互相伤害着离开。”
“我不会!就算讨饭也绝不会和你离开!”秀盛真有几分孩子气的对淑萍喊到。
淑萍笑了,梨花带泪,笑的格外让人心疼:“别说傻话,我知道你会的,知道你就算讨饭也要先给我吃。可那样,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忍受不了别人歧视的眼光,真到那地步,我会后悔,会抱怨,久而久之,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你都那么累了,还跟你要这要那的。要么,你会拼命干,没白没黑的,忽略了我。要么,你会破罐破摔,冷落了我。真到那时,我们就会互相埋怨、指责,生活在无休止的争吵中,你会恨我,我也会恨你……那样的生活,你想要吗?”说完后,淑萍抬头望着秀盛。
沉思了一会儿,秀盛觉得淑萍说的有道理,淑萍是个娇女,性格又格外要强,从小在家没吃过苦,一旦真要过上颠沛流离、手头窘迫的日子,她要么会豁出自己,榨取自己的全部能量,去改变。后果是,她就没有了享受生活的欲望,挣钱,会成为她的全部,不会再有精力去经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要么,就会选择逃避,会远远的离开,不能让自己拖累心上人。
对于淑萍的性格,秀盛比任何人都了解,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将朴贝生生挤出淑萍的心,让淑萍觉得和秀盛在一起,根本都不用去说什么,秀盛自然会想到她要说什么、做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心心相通的两个人,父亲却一定要阻拦下,不计代价的,宁可要将她赶出家门。她刚才劝说秀盛的话,也是她考虑了一夜,努力要说服自己而找到的理由。
秀盛也不想二人最终黯然的分手,淑萍所说的一切或许真会发生,真到那时,真心相爱的两人,也会被现实逼得反目成仇。
稍微平复了一下,秀盛涩声说道:“是啊,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你也不该受那个罪,不能为你遮风挡雨,就更不能让你餐风露宿。”
“不是我不能受苦,而是苦会消磨我们两个的耐心,心一共就这么大,苦的多了,甜就少了……”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分开吗?我忘不掉你……”
“我也忘不掉,试试吧,我这些日子也不能出去了,看能不能说服我爸,至少,我要努力试试……”淑萍的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她太了解他父亲了,根本就不是个能妥协的人,但她还是想努力一下试试。
轻啄了秀盛一口,淑萍语气稍显轻松的说:“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了,我回家继续抗议,万一有了转变呢。你先走吧,有好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吧,不能一直拖着你,多找你爸说说,别用不吃饭抗议,饿坏了我更心疼。”秀盛知道两人今天不适合拖拉时间,那于事无补,还不如试着去交流沟通。
“我知道,昨天实验过了,我爸根本不为所动,这可能是场持久战,空腹打不了胜仗。”淑萍轻松的开着玩笑,可心里知道,要赢得父亲的同意,太难太难了……
“快走吧,今天我看着你先走。”淑萍催促着。
“嗯。你爸在气头上,今天不适合再激怒他。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秀盛说完,骑着车先行离开,一路频频回头,直到淑萍的身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