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浅浅地擦到了猛然跃起的埃克斯。
埃克斯握着剑的右臂袖口上,血渍逐渐晕开。
“看来是我比较吃亏啊。”埃克斯说着,毫不畏惧地笑着。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能让我认真起来的对手。”罗伊也笑了起来。
这是露娜在遇见他之后,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既温和又满足的笑容,在这场景下显得尤为突兀。
“来吧!”埃克斯双手执剑,直指前方。
罗伊无言地弓起身子,将单刃的剑举到右肩的上方。
埃克斯往前跑,罗伊向上挺身。
刃与刃,气与气之间激烈冲击着,两人瞬间远远地后跃弹开。
可是,埃克斯没有站稳!
不知道是惯用手受了伤导致力道不足,还是着地的时候踩到地上的血水而打滑。
罗伊飞身向他跃去。
以埃克斯现在的姿势,无论是要接招还是闪躲,都十分勉强。他顺势向前扑倒,脚往地板一蹬,变成一头往罗伊冲过去的姿势。
罗伊立刻挥剑往下砍。如果他的剑还是原来的长度,应该可以在埃克斯的左肩上砍下一道不小的伤口吧。
他依照习惯的距离发射性地出剑,结果只是浅浅削到了岩窟龙鳞片做成的肩甲。
埃克斯直扑而来,一剑横砍在他的腰上。
“你……好强……”罗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望着埃克斯——打败自己的剑士。
他的眼神近乎憧憬,伤口血流不止,身子站直不动,握着剑的手瘫软垂下。
“希望……改天可以和你再打一场。”他说话时的神情,就像一个纯真的孩童。那张脸上,已经深深笼罩了死亡的阴影。
“我看还是算了吧。”埃克斯毫不留情地说,一时间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珠。
“是嘛,太可惜了——”
罗伊的身体渐渐失去了灵魂的依附,膝盖突然跪倒在地,他并没有倒下。
黑色的战士,就这样倚在自己折断的长剑上,以单膝跪地的姿态,画上了生命的句点。
~
露娜觉得一头雾水。
这次的事件应该已经发展到最高潮了,她却觉得还是摸不清楚事情的轮廓。
在埃克斯和罗伊的战斗结束之后——
他们想办法把捡回一条命的兰斯,送去附近的魔法医师那里,用魔法处理埃克斯手臂上的伤,再回到安德烈的宅邸。
这个夜晚还真是忙碌。
露娜的“安德烈是幕后黑手说”论点过于薄弱,罗伊所说的“投靠阿瑞德”也不能视若无睹。正当她想着,要是有更多线索就好了的时候,他们在安德烈房子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某样东西。
“这里是怎么回事……露娜?”埃克斯喃喃地说,露娜默默地摇摇头。
就算是她也不了解目前的状况了。
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的家具和物品中,倒着一样东西——身穿红色袍子的肥胖男尸。
可能是“红色安德烈”吧。为什么无法确定呢?答案很简单,就是她眼前的这具男尸没有头部。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
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埃克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每问一次,露娜就回答他同样的回答。
她还是可以提出几种假设,但是目前证据严重不足。
尽管阿瑞德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通情达理,和颜悦色。但他最后突然发飙,派出刺客刺杀安德烈。
又或者,他们在安德烈家看到的那具男尸是他的替身,他本人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罗伊那家伙与阿瑞德有关的谈话,不过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诸如此类。
不过现在这些都只是猜想,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所以他们现在要到阿瑞德家去一趟。
“你说要去阿瑞德家,那就是说,去了就可以把事情弄清楚了?”埃克斯终于问了一个不同的问题。
露娜模棱两可地回答他:“现在还不能肯定,可能会一无所获,也可能会真相大白,这种事不去看一看是不会知道的。”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埃克斯吐槽。
“所以我们才要去弄清楚啊,要是我们能顺利溜进去就好了。”
“溜进去?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从正门进去不就可以了吗?”埃克斯一脸疑惑地说。
露娜忍不住按着额头,无奈地说:“老兄啊,就算罗伊说的是真的,安德烈家的刺客是阿瑞德派去的。你觉得我们从玄关进门,直接问他这些事情是不是他干的,他就会乖乖承认那些事情就是他做的吗?”
“嗯,他这个人看起来蛮好说话的。但是搞不好……”
什么搞不好!露娜这时候中断了要说出口的话。一方面,是因为和埃克斯说话真的很累,另一方面,是因为阿瑞德的房子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庭院中没有守卫。他们绕着房子外围走了一圈,寻找容易闯进去的地方。
庭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十分整洁,夜莺低声鸣叫着,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庭院中,显得十分寂静。
“这里如何?”露娜轻声地问道。
那是一扇地下室采光用的小窗。当然,那扇窗子不是很大。露娜要通过那里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对埃克斯来说就太勉强了。
思考了一下,露娜轻松地说:“那我就先失陪一下咯,我不会逞强的,一下子就回来,你就负责在外面把风,乖乖等我吧。”
说完对着埃克斯眨了眨眼睛。
“等、等一下!”埃克斯着急了。“你要一个人去啊?”
露娜看着他那副样子,觉得很好笑,调侃道:“怎么,你一个人留下来会怕吗?”
“不是那样,我是说你一个人去……”
露娜向他摆了摆手,说道:“没问题,我不会突然施展炎狱破龙波的。”
“呃,我不是意思……”埃克斯吞吞吐吐的。
露娜问:“你在担心我吗?”
埃克斯听了摸摸鼻头,移开了视线。
露娜一本正经地说:“这么说来,你是喜欢上我喽。”
埃克斯显得狼狈万分。
“什么喜欢!我是你的监护人,你担心你是理所当然的吧。”
“别找借口了,你明明就是在害羞嘛。”露娜看着那张微红的脸说。
“哎呀,先别管这个了,为什么你一定要一个人去啊?”埃克斯把视线转了回来。
“为什么?是因为这个窗子太小了,我还钻得进去,你根本就过不去嘛。”
“谁说的。”埃克斯慢慢拔出腰上的剑,黑暗中闪过一道银光,又把剑静静收回鞘中。
“你刚才在做什么?”露娜没有明白刚刚一系列的动作是为了什么,就问道。
在她的问话声中,埃克斯笑着抓住小窗的窗框,轻轻往上一提,窗子连同周围的窗框一同被拔了出来,这是他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