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度过了一个忙碌的夜晚,这东院儿里一大清早就多了五六个小丫头和一个新奶娘。
这让徐媛珍和奶娘李黄氏以及桃子都有了喘息之机。
这昨日晚上一下子照顾两三个孩子,让他们都没有好好睡。
幸好力士稍微大了些,不会怎么闹人。
有了这件事,徐媛珍知道了自己并不能把每件事都做的面面俱到。
这世人都喜爱追求完美,可哪里又有完美的人呢?
五年后。
公元一六九四年,冬。
鲁城知县后衙。
三个小人儿正围着一颗桃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三人正是五岁的蓝知意和蓝易之以及十岁的徐力士。
如此寒冬,且还下着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三人留下的串串脚印几乎快要看不到。
只听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咱们把这几坛雪就藏在这桃树底下吧?”
这正是身穿粉色棉袄的蓝知意。
她的脸庞肉嘟嘟的,眼睛黑黝黝亮闪闪的,由于天冷,小脸儿冻的通红。
“这点儿雪少不少啊?”徐力士不确定的问蓝知意。
“不少不少,你看,这坛子这么大,还装的满满的,肯定够用一个夏天了。”蓝知意信心满满。
“那好吧……”徐力士妥协。
他也挺好奇这雪水到了夏天能不能解暑。
也不知道知意妹妹是怎么想到的这鬼主意。
一直未说话的蓝易之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从前不久就有些不舒服,喉咙干疼的厉害,胸口也闷闷的。
“小弟,你还是回去吧,要是让母亲看到,她就要生气了。”蓝知意关心的看着蓝易之。
“不要嘛姐姐,这几天一直待在屋里,我都要闷坏了,无聊死了。”蓝易之撒娇。
“那好吧。好了,那就开始挖吧。”蓝知意对着他们三人中力气最大的徐力士说道。
“怎么又是我呀?”徐力士不满,但他还是听话的拿起了小铲子。
“谁让哥哥你力气大呢?你看看我,一个柔弱无力的小丫头,干这种力气活儿,那不是耽误时间嘛?你再看看他,小易之都生病了,本来就咳嗽,再费费力气,那不是病上加病嘛?”蓝知意据理力争,绝不干活儿,这天太冷了。
徐力士无奈:“好吧,就我了。”
说干就干,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坑,桃树粗大纵横的根部都露了出来。
“知意妹妹,这坑好了吧,再挖,这桃树不会倒了吧?”徐力士看看差不多了,问蓝知意道。
“嗯,好了,这坑挖的真不错,又大又深,咱们再装个几坛子都不成问题!”蓝知意小手一挥,又领着他俩去厨房拿坛子去了。
谁知刚走出这后院门,就迎来了急匆匆的徐媛珍和桃子。
“哎哟喂~我的个大小姐啊,这么冷的天儿,你们怎么出屋了,走走走,快跟奶娘回去吧。”桃子赶紧把蓝知意抱到怀里。
徐媛珍则是皱着眉抱起了蓝易之:“易之怎么不听话?你还病着呢!是不是姐姐又撺掇着你出来玩儿雪了?”她的声音依然温柔,而严厉的语气却是不容忽视的。
跟在后面的徐力士看到了蓝知意在朝他眨眼睛使眼色,他愣是没瞧出来那是个什么意思。
蓝知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奶娘,我想去厨房吃烤红薯,咱们先不回去吧?”蓝知意见母亲抱着蓝易之走远了,这才小声的对着桃子的耳朵小声道。
“烤红薯?这个,好吧,你和徐少爷先去,我禀报了夫人就来!”桃子想了想说道。
她的儿子自一年前得了天花离世后,她对蓝知意就更好了,几乎视如己出,一刻见不到,她就要到处找上一找的甚至比徐媛珍这个当娘的还黏着蓝知意。
由于儿子的事,她的夫君胡来竟然休了她,这实在是应了那人渣的名字,胡来。
经此打击,桃子便绝了再嫁的念头,只一心一意的跟着夫人,伺候小姐了。
蓝知意和徐力士飞快的跑到了厨房,先是取了几个坛子,他俩一手拿一个出了厨房往后院去了。
快快的装满雪,封了坛子。
“哥哥真是笨,我刚才不是使眼色让哥哥去厨房拿坛子嘛!”徐力士哑口无言。
他也知道他有些笨嘴拙舌,反应迟钝了。
“好了,作为惩罚,这埋坛子的活儿就交给哥哥了,我再不去厨房,奶娘要着急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徐力士看着小小的粉色身影跑的飞快,有些担心她滑倒:“妹妹小心路滑!”他大喊道。
“知道了~”蓝知意回头冲徐力士笑了笑。
徐力士也笑了。
任劳任怨的哼着自己编的小曲子,一铲子一铲子填起了土。
蓝知意俨然就是这三人中的领头人。
一个唯命是从,一个撒娇卖萌。
共同之处,也就是他们都喜欢这活泼开朗的蓝知意。
这时的蓝知意,少了些现代世界的悲惨命运,性子变得活泼开朗,充满朝气。
这完全就是另一种命运。
再说那慕容博,在金毛敖犬施法后,他就跟着重生了。
虽隔了半日,却与蓝知意相差了一岁。
同样是记忆全无,从头开始。
他出生在一个神秘的地下世界,那里对他来说,并不是个适合成长的好地方。
可他别无选择。
四岁的他,已经熟悉了这地底的每一条通道,每一个房间。
那里的人,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皮肤总是苍白的。
他的母亲和父亲也和他们一样。
自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他们得了一种家族疾病,是不能见阳光的,这才把房子建在了地底。
他们这一族的人都很聪明,记忆力很好,在黑暗里视力也很好。
慕容博以为自己也和他们是一样的,因为他的皮肤同样苍白,同样的过目不忘,同样的眼力极佳。
但他现在只是个好奇的小孩子,他想尝试一下父母亲说的外面的世界。
也许,那里的世界并不可怕。
就在他四岁生日的这天,他躲进了负责买生活用品的马车里,出了那扇有专人负责进出的大门。
当他第一次接触到阳光时,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的眼睛还未适应阳光,不舒服的流下了眼泪,他举起小手,遮住了太阳,擦干了眼泪。
当马车渐渐走远,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焦急的站在黑洞洞的门口,他冲着他们无声的挥了挥手,笑了。
他的父母很聪明,而他的孩子更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