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本来一脸紧张,看到刘琦笑容可掬,也渐渐放下来绷劲的神经。“大公子此次来江夏,不知有何安排?”
“黄老将军长期镇守此地,与孙家交战多年,互有胜负。不过我荆州乃四战之地,是东有孙家,西有刘璋,南有士燮,北有曹操,幸好刘璋暗弱,士燮仁厚,只有北面和东面需要防范。那孙家则不同,北有长江天险与曹操相望,东面和南面都是大海,只有西面有我荆州与之为敌。目前曹军尚在北伐,没有南征,我荆州还可与那孙家抗衡。但他日如果曹操南下,那我荆州就是两面受敌,恐怕一州之地将为曹家和孙家所瓜分。荆州若亡,荆州百姓又要流离失所,诸位将士恐怕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如果现在能早降曹操或孙权,也许将来还能保住个一官半职,总不会以后兵败时身首异处。”说到这里,刘琦长叹了一口气,假装用衣袖擦了眼泪。
甘宁听到刘琦的这一番言语,甚是吃惊,对于未来,至少他比那刘表看得更明白,没想到十年没见,当年的纨绔子弟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开始为荆州百姓,为手下将士考虑前途了。所谓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大公子,不必担心,宁自幼在益州长大,今居荆州十年有余,与江东交战数年,对这大江上下了然于胸。”甘宁试探性地说了几句,想看看刘琦是否是个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上司。
“不知兴霸有何良策?”刘琦望着甘宁道。
“大公子,宁发觉这江东孙家政治清明,文有鲁肃,武有周郎,我军与之鏖战是两虎相争,非死即伤,长期如此,就是便宜了那曹操,让他坐收渔人之利。”甘宁叹气道。
“依兴霸之见,我荆州该如何发展?”
“依属下之见,当溯江而上,收复益州,再南下交州,招降士燮。而对江东和曹操则采取守势。”
“东守西攻,被守南攻,此策甚妙。不过,我与那刘璋都是汉室宗亲,手足相残恐遭人非议。再者,现在是家父主政,世子又是琮弟,如今军务交由蔡将军等人打理,而蔡将军与曹操有旧,可谓是亲曹派。黄老将军是抗曹派,我近日来江夏,先谋个一席之地。”刘琦看着甘宁,笑道。
“黄将军虽是抗曹派,但年事已高,前线军务皆由身边阿谀奉承之徒操办,有功者不赏,有罪者不罚。军心开始涣散,宁恐怕……。”甘宁这些年在黄祖手下是看明白了荆州军队的种种弊端,目前幸亏还有刘表维持着这危墙不倒。那刘琮智商都用在争权世子之位上了,娶蔡瑁之女,巩固跟蔡家的关系。但荆州如果保不住,夺了世子之位又有何用?看到眼前的刘琦倒是有几分雄才大略,不知可否将建功立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兴霸,依你之见,黄老手下,谁可带兵打仗?”
“苏飞!苏飞有慧眼,会识人,能知人善任。”苏飞之前多次向黄祖举荐甘宁,但那黄祖不愿重用他,后来苏飞就给甘宁谋了一个邾县县长之职,才有了自己今天的进退自如。
“好,改日,我去向黄老要人,将你等将士和那苏飞划归我帐下。”
“大公子,你来江夏是代理太守一职,但目前黄老依旧是江夏太守,他身边诸多溜须拍马之人是不愿他离职回襄阳的,所以大公子这太守之位恐怕不是短时间能上任的,不如奏请州牧大人,改任水军提督,于江夏设立提督府,宁等将校也好名正言顺地在提督手下从事。”
甘宁看着刘琦,仔细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刘琦闻言,思索一番,确实非常有道理,那黄祖现在手握重兵,若是放弃军权,回襄阳,必然会早点亲曹派的排挤,到头来肯定又想着回江夏,再战孙权。如此来回折腾,只能是让那亲曹派受益,于荆州大计有害无益。
“兴霸所言极是,我今日就写书信一封,向家父申请水军提督一职。”刘琦看着甘宁,点头道。
“兴霸对水军战事非常娴熟,对于蒙冲、斗舰、楼船等战船舰种也是了然于胸。我今日带来了一车船小样,请将军看看,它有什么精妙之处。”刘琦看着甘宁,露出迷之微笑。
两个家丁将车船小样拿了出来。刘琦正要将小样拿给甘宁,可那甘宁真是急性子,自己竟然抢先一步,拿过小样一看。
刘琦前世看过三国类的网剧,知道这甘宁有这毛病,于是莞儿一笑,随他吧。
“这车船两舷居然有车轮,不愧是车船,只是如何驱动这些车轮桨叶呢?”
“一般桨、橹都是由手划,这车轮桨叶则是由双脚踏转。胳膊拧不过大腿,兴霸可知这足力驱动的车船肯定快于那桨橹驱动的战船了。”
“大公子所言甚是,如果再加上风帆,这车船可极速如飞。有此利器,我军可歼灭江东水军,直扑建业。”甘宁兴奋得大叫道。
“兴霸雄心万丈,只是现在荆州局势并不如江东那样明朗,有了车船利器,我想咱们荆州水军拿下豫章郡应该不是难事,至于踏平江东,就太难了。”
甘宁觉得刘琦分析得挺有道理,于是点头道:大公子高见,有了这车船,我军攻克宫亭(鄱阳湖)和雷池,应该不在话下。那孙家有周瑜等人,初期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但中后期他们一样可仿造车船,敌我双方基本上就呈现均衡状态。
“兴霸,这车船我已经下令,让黄老将军改造去了。不过,从刚才交流之中探知,这件事若不交于你,这战船改造之事恐怕是做不成了。”刘琦前世也知黄祖虽然最后被孙权所杀,但之前也是战功赫赫,没想到拿手底下的将校们多数是欺上瞒下之辈,如此一来,如何才能办好事情?
“多谢大公子如此信任,这改造车船之事,关系重大,但现在黄老是太守,只有在州牧大人授予大公子提督一职之后,才可安排人力,加快进度。”甘宁望着刘琦,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心想这下终于遇到了明主了。
“好,我立刻修书一份,请父亲大人升我为水军提督。”
甘宁叫来了驿馆主事的,笔墨伺候。刘琦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到:父亲大人,敬上,琦儿今到江夏,黄老军务繁忙,一时间很难离职告老,故请父亲改封琦儿为水军提督,统领江夏水军,儿必将日夜操练,严防江东水军溯江而上,偷袭我荆州腹地……
写好之后,刘琦交给了一位心腹家丁,然后再给他100贯铜钱,就是10万钱。
“老马,你这次回襄阳,对于我家父府中的管家和传话的仆人一定要给些钱财,如此这能办好大事。”刘琦之前去过州牧府,早就知道府中上下家丁都是听蔡夫人的,毕竟男主外,女主内,而蔡夫人支持刘琮的,这要是让敌对派系的底层人士给自己传话,不给钱是不行的。
“大少爷,老奴明白。”老马拿了钱财,除了驿馆,坐上一辆四轮马车,去了襄阳。这马车是六匹马拉的,六马分成前中后3排,每排两匹,速度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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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做事认真负责,所以日夜兼程,与车夫轮换着驾车和休息,不几日就到了襄阳。
到了州牧府邸,老马从看门的卫士,到传话的管家,统统用铜钱打通了。
刘琦的书信终于摆在了刘表的几案前。
“改任水军提督?”刘表看了书信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蔡瑁、张允、蒯良蒯越等人。
“大公子并不熟悉水军战事,如何就任水军提督一职?”蔡瑁在几个月前与诸葛亮交谈之后,这些日子就一直在训练荆州水军,毕竟自己跟曹操有旧,曹操又比刘表年轻十几岁,自己的前途以后就押在了曹操身上了,而曹军目前就缺乏水军,可不能让刘琦那厮将自己苦心训练的水军据为己有。
“蔡将军所言不差,大公子为人慈孝,做文职太守还可以,这提督乃是武将,大公子恐难胜任。”张允附和道。
“不过这江东常年犯我荆州,水军确实是重中之重,蔡将军目前也在训练水军,但只是处于后方,而江夏前线的水军战船历经多年战事,破损严重,需要修缮,让大公子负责修缮水军舰船一事,我看应该是可以的。”蒯良说了句公道话。
“那就封琦儿为楼船将军吧,专职督造和修缮船只,外加训练楼船士,阻断江东犯境之心。”刘表在仔细平衡了各方观点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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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又驾着四轮马车,将刘表的委任书带给了已经返回江夏郡治所的西陵县。
“楼船将军?”刘琦瞪大着眼睛,看着委任书,自己前世看三国或历史剧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这个官职。
“也好,大公子,虽然楼船将军是杂号将军,但聊胜于无,我们现在可凭借此号,开设楼船将军府,改造战船,招募僚属,训练楼船士,组建自己的水军队伍。”甘宁看着刘琦说道。甘宁和苏飞等人现在是刘琦的手下了,黄祖那边本来就不重视他二人。
“也罢,就开设楼船将军府吧,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家甩开袖子放手干!”
“诺!”众将校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