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拉着南山走到那卦士的摊子前,只见那卦士穿着一身带有八卦纹的藏青色长袍,双目微闭着,双手里拿着一只龟甲,端坐在那。
“算卦了,算卦了,易筮如神。”那卦士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你是从哪儿来的卦士,竟然敢如此高夸自己?”花溪用脆脆生生的声音问道。
那卦士听到花溪的声音,便睁开了眼。
“吾乃白鹿城(浙江温州)瑞安陶山卦士也。”说着他就用右手捋了一下自己半白的长胡子,“这位公子可是要算卦。”
“对,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这卦算的准不准的。”花溪看着那卦士,便来了兴致。
“先交一千钱。”那卦士看生意来了,便绽开了笑脸,伸手向花溪要一千钱。
南山给了那卦士一两白银,放到他手里:“不用找了,算得好还有赏。”
“如此甚好。”那卦士收了钱,又忍不住用右手捋起胡子来。
“公子想要算什么?”那卦士问花溪道。
“我想要算算我以后的命运如何。”花溪说着偷偷回头看了南山一眼,默默地牵紧了南山的手。
“好,我便这就给你算上一卦。”那卦士说着便挥动手里的龟甲,花溪只听得几枚铜钱在里头不断地碰撞、响动。
“哗”地一声,几枚铜钱洒到了那卦士的桌面上。
那卦士看了看桌面上的铜钱,又抬起头看了看花溪与花溪旁边的南山,不禁面露难色。
“到底怎么样啊?”花溪着急了,“你倒是快说啊。”
那卦士又一捋他那半白的长胡子,慢条斯理道:“有缘无份是天定,半生欢喜半生忧。不知前路何处去,只道涯海是归处。”
“莫强求,莫强求。”那卦士又补充了一句。
花溪一听那卦士念的诗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半生欢喜半生忧,我还没去处了?”
花溪用一双秋水瞳直勾勾地盯着那卦士,反问他。
“那个公子,不姑娘,我都把天机告诉你了,你该走了吧,不要再为难我了。”那卦士见花溪不肯走,赶忙要收拾摊子溜了。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花溪看他要走,便连忙按住他那龟甲。
“我觉得你算的不准,一点儿也不准。”花溪就是不让那卦士走。
“你到底算的准不准啊?是不是来骗钱的。”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道。
“姑娘,这卦呢,是命中注定,它的好坏也由不得我,我只是传达天命而已。”那卦士见走不了,就又跟花溪解释道。
“那你知道那么多,可不可以改改我的命数呀?”花溪问那卦士。
“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呀!姑娘,我劝你一句,这人呀,要活在当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看今日这十卦我都算完了,要赶回陶山去了,你就不要跟我再闹了。”说完,那卦士看了一眼花溪身边的南山。
南山去拉花溪:“走吧。天色也不晚了,我们不要听那卦士的胡言乱语了,都是骗人的。”
听到南山发话,花溪这才松开了那卦士的龟甲。
花溪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跟南山说道:“师傅,早知道我就不算了,搞得我一晚上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我们的花溪不伤心,这件事忘了就好了,这世间又有谁能算得出天命呢?走吧,我送你回家。”南山用温柔地语气对花溪说道,还用右手去轻抚花溪的后背。
说完,南山就又牵起花溪的手,两人又继续往花氏庄园的方向走去。
周围人见花溪也走了,也便一哄而散。
那卦士坐在摊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可惜呀,可惜呀。生逢乱世,谁又能置身世外呢!”那道士说完便在街上花了两百文钱,雇了两头毛驴,载着他和他在御街上买的东西回陶山去了。
南山送花溪到花氏庄园的门口便停下了。
“花溪,你进去吧。师傅就不进去了。”南山跟花溪道别。
“好,师傅,那我们明天见。”花溪说道。
花溪正挥手要跟南山道别时,花云松出了来。
“你要跟谁明天再见呀?”花云松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送花溪回来,顿时黑了脸。
“哥,这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新认的师傅,南山。”花溪有点赧然。
“原来是你师傅,这几天怎么那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花云松严肃地问花溪道。
“我不是天天那么晚回来,你也不过问,偏偏今天问我。”花溪在那小声的嘀咕道。
“哥,是这样的,这铺子不是忙嘛,我得盯着点,就回来晚了。我师傅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就送我了。”花溪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样啊,这么巧啊,你和你师傅就遇到了?”花云松问花溪道。
“这个……哥,我回去再跟你说。”花溪吱吱唔唔道。
“你别误会。”花溪说着就要让南山先走,“师傅,你先回去吧。”
“溪儿,你师傅长什么样我还没看清呢,你就要让他走了?”花云松见花溪要让他师傅走,赶忙上前去,要拦住那南山。
“哥,你让我师傅先回去吧,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花溪挡在花云松的前面,不让他去截住南山。
南山见这兄妹两个,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你追我躲的,好不温馨,曾几何时他拥有过这样的时光,好像没有。
“在下南山,花溪的师傅,住御街南山苑,来自蜀川,生意人。”南山主动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来。
“幸会,幸会啊。南山,在下花云松,花溪的哥哥。”花云松握住南山伸过来的手,紧紧地握住,暗暗地使劲,顿时,两个人的青筋虬露。
花溪见这气氛不对劲啊,连忙拉开两人。
“哥,这个天色也晚了,你就让我师傅回去吧,改日再聊。”花溪笑盈盈中带着歉意。
“不用改日,就明日吧,上次爹娘不是说了,要来认认你新认的师傅,请人家吃顿饭,好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南山,你觉得怎么样?明日是否有空闲,来花氏庄园吃一顿午饭。”花云松转过头去问南山。
“好,承蒙邀请,南山恭敬不如从命。”南山回花云松,不卑不亢。
“就这么说定了。”花云松说完拉着花溪就要进去,“溪儿走。”
“师傅,那我先进去了,你路上小心。”花溪一脸的无奈,跟着花云松进去了。
南山微笑着目送花溪进去,这花云松对花溪还真得是关心,不过对他敌意满满。
翌日,花氏庄园。
南山一大早就叫李安买了一只生羊,一担团圆饼,各色雕花蜜煎六斤,一对云雁,外加茶饼十斤。
南山还特意叫李安给花溪的父母各挑一样礼物,特别叮嘱给花云松也挑一件。南山亲自去如意玉坊给花溪挑了一对玻璃种莲花簪和一对翡翠冰玉镯,包好了叫李安一起送去。
今日花氏见人送来了好几匣子的礼物,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直到花云松回来告诉花如海与花氏,今日要请花溪的师傅南山来家里吃午饭,花氏才恍然大悟。
“这花溪的师傅还挺有心的,今天一定要吩咐厨房多做些菜。”花氏看着这一厅的礼物对花云松说道。
“娘,人家不就送了点礼物嘛,有什么可稀罕的。”花云松有点不高兴了。
“松儿,来者便是客,我看花溪这师傅不错,更何况他还救过花溪的命,是得好好谢谢他。”花氏说着就去厨房了,她要亲自去厨房看看,“松儿我先去厨房了,你也好好准备。”
“好,娘,我这就去。”花云松不知怎得,提起南山他就来气。
日当午,漱芳阁。
“南山来,多吃点菜。真是谢谢你救了花溪。”花氏夹了一只红烧鸡腿到南山碗里头。
“谢谢花伯母。”南山道谢。
“客气什么,多吃点。”花氏看着温文尔雅的南山满眼是喜欢。
“娘,我也要吃红烧鸡腿。”花云松竟然跟花氏说自己也想吃鸡腿,他不是被气疯了吧。
“松儿,你平常是不吃鸡肉的呀。”花氏奇怪的问,这小子自南山来了就不对劲了。
“娘,我今天突然想吃了。”花云松硬着头皮说道,自从他小时候被鸡啄过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鸡肉。
花氏一听花云松这样一说,就也夹了一个红烧鸡腿到花云松碗里。
花云松忍着恶心,看着南山,恶狠狠地咬了那鸡腿一口,我咬死你。
花溪看他哥哥表情狰狞地盯着南山看,心里突然慌张了起来。
“哥,你今天没事吧?”花溪问花云松道。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吃鸡腿了。”花云松说着艰难地咽下了口里的鸡肉。
“南山来,我敬你一杯,这是去年冬天新制的梅花酿,可香了,你尝尝。”花云松举起手里的翡翠玉杯就要敬南山。
“云松兄,不敢当,我先干为敬。”南山说着就一口饮下了翡翠玉杯中的梅花酿。
花云松见捉不住南山的茬,便愤愤然一口喝下那梅花酿,他不知怎的就是来气。
“都吃菜啊,松儿,你别喝那么多。”花如海看花云松在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有些担心起他来。
“我醉了才好,来南山一块儿喝。”花云松说着就要给南山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