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黑魂像是一只被强大电流所击中的爬虫。口中喷吐着一些令人作呕且带有点热气的黑色粘液。
死前一分钟,黑魂还紧紧捂住自己那个疼痛难忍的喉咙。好像在这无尽延伸的黑暗里,在我们的面前,树立着一堵无法逾越的墙,而里面则关押着一个我们看不见且得不到解脱的灵魂。
它在翻滚,在挣扎,倚着墙壁在作出最后的努力。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枉然,因为它的眼神分明已经没有了气力,加上本身肉体已经分离。所以,它的死亡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注定的。
之后,黑魂只能这样紧紧盯住罗兰。几秒钟之后,它的眼睛转成了死亡的灰色。它的表情除了掠过复杂的怨恨之外,还有带有一种空荡荡、难以想象帷幕下的迟缓阴影。
结束了么?
可以说,结束了。它化作了焦土,也最终沉寂于沉静当中。
罗兰将三叶从火焰当中救出。此时的它已经晕厥过去。不仅是它的脸,整个房间都沐浴在这淡紫色的火光之中。不一会儿,从夏至身上飞出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阴影。它将夏至搂住,带到一个空间里去。不到两秒钟,他们就在那个漩涡之中消失不见了。
随之,佛伦湖上的淤泥开始下沉。
罗兰见状,急忙把乞蒙从中救出。期间,她费了很大劲,像拔萝卜似的。一方面要要用力,另一方面还要提防因为用力过猛而再次陷入的危险当中。
他们刚一上岸,新水就被吞没得只剩一个食指了。罗兰松了口气,转头问起冬斋。“它们都没事吧?”
冬斋观察一番后,说:“它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不过...它的情况就有点不妙了。”它口中所说的那个情况不妙指的是乞蒙。它正发着高烧,身体很烫,嘴里还不断喊着要杀死馆长之类的话。罗兰听起来很是担忧,对着冬斋说:“它俩都是好孩子,你一定要想个办法救救它们啊。”
对于三叶,冬斋仅用一些清醒草就让它苏醒过来了。而对于乞蒙,它也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罗兰问它:“为什么?”
冬斋表示找不到它的病因在哪里。这种情况自己也是头一次遇见。而且那些治疗发烧的办法,它刚才都试过了,好像都不管用。现在看来,好像有点乱投医的感觉,它的病情反而加剧了。
罗兰说:“是不是京虎以前所用过的一些药呢?你回忆一下吧。他之前肯定来过这个房间,还对这个小孩动了手脚。”
三叶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了蛙?”
冬斋没有理它,继续说着。“听冷山说,这怪病此前它就有了。”
“...”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忽然就好了。”
“它发病时也像刚才那样么?”
“嗯。要不是怎么会用铁链把它困在这里呢。”
“实在太可怜了。想想是不是京虎一些行为导致了它的旧病复发呢?或许我们可以从倒退的形势来寻找它发病的真正原因吧。”
“不会的,你我都了解京虎的个性,他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而且他刚才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为了杀死你。所以,他的计划只会停留在黑魂与它结合之后并杀死你的成功之上。后面所发生的事,恐怕他都没有想到吧。如今虽然你已经没事了,但似乎不好的事总会恶意的被拆成两半,然后放在同一天平上。而它,现在只能这样了。”
冬斋无奈地摇着头。
这让罗兰更为心急。她责问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没自信了?你不应该这么早就放弃的。”这种语气与她几十年前的一次经历如出一辙,似乎每个年轻善良的生命比她自己还要重要一样。“假如冷山在的话,他绝不会让你我有这样失落的表情。”
“失落...没错。我想到了一点。是的。说不定可以这样。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我实在太愚蠢了。没错。假如现在不了解,我们应该从以前开始的,而不是现在。”
“失落么?你是说他还在么?”
“是的。虽然冷山之前没有明确跟我透漏过,但是当我看见那副通往夜廊的石棺时,我就在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雕刻如此精美的艺术作品。另外,说不定刚才是蹄麟在帮助我们呢。你忘记那种火焰了么?龙锁馆里只有它能做到。”
于是,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落到那个密道之上。
三叶急忙插话。“是的蛙。刚才有个声音从下面告诉我跳到上面去的蛙。”
罗兰问:“为什么你会听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蛙。”随即,三叶打了一个响嗝。
另一处,夏至责问起身后的沉默者。为何突然将自己带离,而且不经过自己的同意,擅自使用让人沉默的能力呢。令夏至更为担心的是,刚才的举动是否已经暴露了“自己是沉默者的持有者”这一身份呢。
沉默者一一表示不是,解释刚才自己假如不那么做,不但会暴露身份,而且还会陷入到意想不到的苦战当中去。因为它是无法在蹄麟的火光之下长时间隐藏的。夏至听此,只能作罢了。
沉默者告诫:“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夏至问:“为何?”
“我在想,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接收到的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吧。”
“怎么说?”
“从刚才开始,我怀疑起给你发送任务的人的真实性。”
“你说他是假的?”
“说不定整个上层都早已被人消灭掉了。”
“哈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夏至有点不信。“要对付他们可不是一两句说说就能的事。以我的观察,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与此抗衡的力量。”
“或许是我短浅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还是离开么?”
“没错。”
“好吧,只能这样了。或许这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失败吧,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听,但最起码我还活着,我想已经不错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