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的过了半分钟,岑傅对岑武说:“你没事吧。”
“诶!”岑武连忙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可你们不要靠近。我看它快要掉下来了。”大家都明白,沉默地点着头。
百婪兽约莫这样摇晃了三分钟,后来才逐渐恢复了稳定,似掉非掉的状态。
突然,他们听到一个很恐怖的声音。
咯——持续又低低的发着,有时像吃饱后而感到肚胀的声音,有时又像还没吃饱而饥饿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怪声呢?
岑武不敢靠近。只能等那些蛋白纤维绳都断了,百婪兽从上面掉下来之后,他再选择爬下去。因为这样最为稳妥。
此时,山下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喊声,但听不清他在叫喊着什么。应该是喊着一些与战场上冲锋杀敌有关的口号之类吧。原来是村边那户人家的儿子。由于他精神有点问题,而且之前遇到人后,他总喜欢对着人磕磕拜拜的,所以村里人都喜欢叫他拜傻子。他听到这名字后还挺高兴,有时还很有礼貌地弯腰答谢一下他人呢。
他正戴着一顶不合头型的大雨笠,手拿一条大木棍冲了上来。他上身赤裸,气势汹汹,肩膀上还挂着一个小竹罐。里面装着他的小宝贝(一只蛐蛐)。
他奔跑的动作有几分滑稽。一只鞋都给他弄不见了。你说他傻嘛,好像真的有点傻。你说他不傻嘛,好像也有点道理。因为他总能找回自己跑丢的鞋子。而现在他所戴着的那一顶雨笠其实是关道的,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们看起来总觉得有点别扭,但又说不出别扭的地方在哪里。这顶雨笠应该是拜傻子在山底下捡到的,后来便当成获胜的头盔,占为己有地戴了上去。可雨笠的尺寸始终是太大了(因为关道的有点大),那个拜傻子一直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能左右摇晃着脑袋,凭着感觉往前冲。他大喊着,表情憎怒且狰狞。
可大伙都好像习以为常了,十分的镇定。虽然拜傻子的智商存在着一点点的缺陷,但大家都会明白,他从来不会伤害到人。他现在这样大喊大叫的,只是在给自己玩耍罢了。
“杀呀!杀呀!”拜傻子依旧笨笨地大喊着。“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他喊着的同时,天气就突然转黑了。很黑那种。村长抬头往上看,原来是有一块很厚重的云层正好飘到他们的上方。随后,凉风习习。草黑绿,在那儿唰唰作响。越看着,岑傅越觉得这种气氛有点恐怖。他想起了山婆婆小时候曾给他讲过那么一个怪兽吃人的故事。到了最后,存活的人都已经疯掉了。
拜傻子指着枪,准备往神树捅去。岑傅见状,急忙抱住了他,还拼命压住他手中的木棍,不让他往前使力。“你疯了吗?那可是神树啊!不能捅!捅了回倒大霉的!听见了吗?不能捅!要捅就回去捅你家的小竹篮呀!”
“我要捅!我要捅!捅死它!捅死它!”说着,拜傻子作出一个棍刺的准备
见岑傅有点招架不住,村长急忙过来帮忙。的确,范山是小胖墩,没两三个人还真的控制不住他。
“「范山」,你给我冷静一点!别在这里捣乱了!”
他却说:“村长,沃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沃自己啦!啊!我要杀了它!杀了它!”
“嗄,拜傻子,你听我说!”说着,岑傅便用手臂夹着范山的脑袋。“你听我说。”
“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岑傅气喘吁吁地说:“怎么晚了你还跑着干嘛!”
“我要除怪!我要除怪!”
“你家的晚饭都快没了,你还要在这里吗?”
范山听到后,立马停下了进攻的欲望。他说:“假如不吃饭,老妈会骂的。”其实,范山说的是他爹。不过也难为他爹了。他母亲离世得早。所以,他爹只能有当爹又当娘的这样照顾他了。
“那就对了!木棍给我!赶快回去吃饭!要不是你爹,不对,你娘又要骂你了!你不想被你娘骂吧!不想就赶快回去!回去!去去去!”于是,岑傅便成功缴械了范山。范山把木棍交给他时,肚子也正好打起了响鼓。岑傅继续说道:“听!都饿坏了!你还不赶快回去!假如不听话!小心我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范山便盯着他们的脸看,然后望向周围,好奇地问道:“都已经三更半夜了,你们在这里干嘛!”
岑傅敷衍道:“我们来这里尿尿的。”
此时,关道才发现范山头顶那个雨笠是自己的。准是刚才他小便时不小心掉到山坡上,然后被后来经过的范山给捡到了。
“不对!你们也是来杀怪的!是不是?”范山情绪激动地叫喊着。
关道刚想就这样拿回自己的雨笠,没想到村长却阻止了他,并拍了一下他刚抬起的手,示意着不要那样做。好像不希望范山看到上面的情景。关道立马会了意,把手放了下来。至于忽悠的事,就交给岑傅做了。
岑傅搭在范山的肩膀上,说:“你看!这里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啊!准是刚才你看错了!把哪一家忘了牵回去的牛当成你口中的妖怪了吧!这里没有那个东西!好好的!”
“我没有看错!”他木罐里的蛐蛐也跟着急躁起来,发出响亮的叫声。
见范山不信,岑傅还一一指了一圈给他看。“看,你快看看!看见了吗?什么都没有。”说完,他还拍拍范山的肩膀,把他头上的雨笠给扶正。
“你还是赶快回家吃饭吧!别待在这里了!山路湿滑,很危险的!你爹跑哪里去了?”村长关心地问。
“我爹冬眠去了。”范山回答。
冬眠?岑傅和关道心里都不禁地笑了一声,认为拜傻子又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的确,范山有时喜欢自言自语。
“山婆婆早上还送了我一个大的热番薯呢。”
估计他现在的思维有点胡乱不清了,岑傅想。因为岑傅记得这已是三个月前的事,他们家现在早已没有了番薯。因此山婆婆更加不可能早上会送给他一个番薯吃。肯定是范山弄错了。
岑傅问道:“番薯好吃吗?”
范山连声回答道:“好吃,好吃!”
“可我刚才见到有个人...想溜进你们家里...偷吃东西呢!”
范山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啊!大事不好!有小偷!老爸曾说过,不可以让任何人溜进屋子里!”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赶走那个家伙?快!去去去!”说完,岑傅便把木棍交还到范山的手里,扶正他的雨笠,感觉像为将军出门而做的临别礼。然后,岑傅拍了拍范山的屁股,示意他赶快行动起来。只见他啊的一声,端平了木棍,又气势汹汹地跑了下去。可没跑几步,他竟然滑倒了。再翻了两个跟斗后,他抓起了木棍,又若无其事地朝前冲。两个光溜溜的屁股坦露在外面,很是显眼。估计不知道在哪里玩耍时,他又把裤子给弄破了。在岑傅的印象里,这条裤子起码缝了有三百次了吧,很是夸张。
范山气势如虹地冲着。整个后山都充满着他极具渲染和极具疯狂的叫喊声,配合着他蛐蛐的声音,整个山岭的气氛又瞬间诡异多变起来。
目送范山的远去——他在临近下面道路时,又不听使唤地摔倒了。幸亏他皮糙肉厚的,才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如换作其他人,早就腰酸背痛了。估计也是他从小摔得多吧。练得一身肉坦的本领。
可后来了解到,他刚才那次急停摔倒是故意的。为的是捡回他刚才掉落的鞋子。片刻之后,他又生机勃勃地站了起来,保持刚才的战姿,大喊大叫地一路狂奔,直到消失在村长他们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