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空荡荡的时候,周围再热闹繁华,也还是落寞!
出了村边树林,沿着道路下来,春忙时候路上也无甚人影虽,却也实属正常。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到了林边,立马而歇,瞩目凝望,这片熟悉的山林,却并不熟知。
打猎,了不起纵深两三日的行程,已是极限,往返之间较为安全,其范围之广,狍狐雉兔之属收获已然知足,再入里已是风声鹤唳,危险重重…这是惯例,也是传统,更是历久岁月以来的经验。而此行阴晴不定,既为货殖,也为观一观苍茫的神秘,也为可能的遇见。此行当是审视世界的第一步,也是人生追逐的逆旅的开始吧。
斗勺东指欤,天下归春时。
浩瀚大陆,垂天星空。
季节气候幻化,莫名其妙,不可名状。
山脚的起伏丘岭郁郁苍苍,绵延数里。林中的鸟鸣之音渺渺,穿过了林地才真正算见到了大山的容颜。与远观的浑然雄壮不同的是,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山石林木直欲遮望眼,静谧时候,饱含悠远苍凉。
向里去,骑着马就不适宜啦,高山矗立,险谷扼道等未可知,动植物之属、潜伏的危险也是丰富多彩、变幻莫测啦……
小山时而小心翼翼,时而急促奔放,沿途一边走一边看。并未在山脚狭长的林子里久作逗留。小山在进山坳口下了马,解了缰绳锁扣,转而把马的周身细细修整装饰,人马相间相错而行。山路崎岖,既减轻了人与马的载荷,又增加了人与马之间的灵活机动。
山间的古路通常是只有一条的,而显然的和长久来的狩猎习惯有关,越是往里去,路的痕迹也越是模糊,到达通常人们两日多的路程时候,多已不见了踏走的老路,多是难以留下太多标志的更何况是路了。不由让人想起了古人的“世上本没路,皆因常踏行”。
从入山口进入就仿佛是扇形的散射状区域,而路的形成是因为猎户们的交集较大的缘故,而越往山里自然越是偏远,交集小,为了各自的目标或三两结伴或单独而行都有,获取各自货殖等。
春风来的时候,山林中还是寂静,王城之外,偏远之所还独守着荒芜,静等着花开。
百姓还未忙完果木林间、田间的作物的收拾整理。猎人进山的痕迹必然是新的,细腻的。
世家子弟等大批人马进山,即便中规中矩也必然行迹不一、参差不齐,在安定区里(此处安定区特指两三天行程内,相对危险不大但是再深入大山方向危险程度急剧增加的区域)更易发现踪迹方向。想来才没多久,没有痕迹的话则必是被人处理过。
循着枯枝干草痕迹(或折或断或弯曲等)、土地松硬、气息混杂程度(气味浓重等)、鸟兽活动状况、风向形式等的记忆,这林中一人一马,同时一先一后,一左一右的不断停停留留、前前后后寂静而诡异地行进着。虽然在和前面喧闹的人群想必晚了许久,可是大致方向和脚程却不错,慢慢的不断在靠近。
进山的过程中对于狍子和狐狸比较策略类的猎物,小山并未在意,只是随手捡了两三只莽撞的灰色野兔和一只突兀的花斑山雉留作粮食补给。
春天的太阳相对较长可也没那么长,在山林之中更是不见日月的时间更多,春天好歹在孤独的树干之间大约每天能见山下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日光啦。
黑夜来时,在山林的猎人似乎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仿佛夜晚狩猎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不可言状的安全感还是归属感?说也说不清楚。
可危险终究是危险,就好像白日里各种动物匆忙,很多时候是猎物与被猎的关系,遭遇了很可能就是爆发;而夜晚则不然,即便是在熟悉环境的猎手,在猎物之间角逐时候胜负易判,可生死不然,活命的几率还是相对更大的。所以强者往往在日间巡狩,弱者常常在黑夜里盘桓,而危险却亘古自上而下。
即便是最优秀的猎手也不会整夜奔波,除非是形成完善的社会集体和机体,团结协作,就像这片山岭的传说一般,“流狼”顾名思义,狼或狼群在这片山林占据统治地位。
相似的傍晚,夜幕铺盖山岚的时候,远处隐隐烁烁的星光随着天地间的云气似在明灭闪耀。
小山收拢了马匹,黑暗中仿佛孤独的行者,偌大的山林,微微寂寂的冷,收拢了下袄子短衫,拿出一片干粮,收聚了些许干草就着枯朽的树下残枝加上背风的林坳(由地形和树木长势形成的自然隐蔽的坡、洞、缝隙状地貌)附近打上火,一人一马环绕火堆而坐卧咀嚼食物。
透过荒芜的枝叉,仰望繁星和三轮截然不同的月亮的时候,总是会感觉渺远的星空与生命之间的玄妙神奇,以及物种族群中无可奈何和毫无理由的渺小,是挥之不去的不安和直觉,也是不断成长发展的梦魇、魔障和动力、源泉吧。
一边嚼着手中的干粮,一边思索着缥缈感受,不知不觉间,火渐渐熄灭只剩下火红的熟碳,短距离地向四周辐射散发着舒服的热给人以温暖。小山把熟透的炭火用耐火袋子收容,掩了灰烬便拍拍马脖子起身寻向而出,马儿时而后时而前,远离喧嚣的马仿佛更加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