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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治疗

“因北怀太子之妻宁如双昨夜失踪,故此所有百姓,只得进城,不得出城,若有其行踪者,速来禀报。”

一群欲出城百姓挤在城门口,望着城墙之上宁如双的画像议论纷纷。

“原来这太子妃如此貌美,莫不是被绑架了?”一身形矮小,皮肤黝黑的农夫将手中锄头放在肩上,与一旁众人猜测着。

廖一卿依旧手中配剑,一身金丝黑锦与他挺拔的身形也是十分相称,俊挺的五官让人视觉舒适,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若发现太子妃行踪者,赏,将太子妃寻回者,赏!”

尉迟朔则居高临下地立于城墙之上,双手藏于腰后,华服之上那镂金云边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

眼底,城下每一个人的神态,动作他皆瞧得一清二楚。

约莫快一个时辰,皆没有可疑之人出现。

犹记宁如双母亲所言,宁如双定不是那种浪荡女子,从未在城外有什么秘密情人!

但宁如双确实亲口承认过!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亦是询问过宁亲王府些许下人,皆对宁如双赞不绝口,说她温柔娴静,善良大方。

可他尉迟朔眼中的宁如双,嚣张无比,娇纵任性。

除了那张脸孔,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两个人。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宁如双不会真是和情人跑了?不会的不会的,他尉迟朔以往略有耳闻,这宁如双也是十分倾慕于他,又怎会……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他表面看起来神情淡淡地没有一丝起伏,实际上已是心乱如麻。

而且他只觉他身边已掩藏着无尽的危险……

如今,刺杀丫鬟的锦瑟昏迷不醒,那丫鬟……

尉迟朔示意城下廖一卿,廖一卿跃上,道:“殿下,至今还没有一点关于太子妃的消息!”

尉迟朔略微皱皱眉,侧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得从那重病丫鬟身上找线索!”

廖一卿:“殿下可有办法救治她了吗?”

尉迟朔点点头,那号称“医仙”的狐王段涯不是在牢中么,他虽暂时不愿译那卷帙,但治病救人他还是甘愿的!

尉迟朔:“走,去大牢走一趟!”

太子私设大牢中,暗得似永不见天日,潮湿低劣的环境中,唯有刑房火盘中摇曳的腥红火光。

一层层门锁被狱卒打开,终地,段涯听得一声难听“吱呀”的开门声。

似是被人打开光源的开关,刺眼光芒涌进来。

这恶劣的环境足以让他段涯头晕目眩。

他一瞧,原是尉迟朔,而后便垂下脑袋,闭上眼无视。

他段涯就是死,也不会将卷帙之中的内容向他泄露半个字!

尉迟朔与廖一卿一前一后地立在关押段涯的牢房外,见段涯对他们视若无睹,尉迟朔表情依旧寡淡。

尉迟朔道:“若是不愿译那卷帙也无妨,本太子府内一丫鬟命在旦夕,请阁下施以援手!”

此话中虽有“阁下”与“请”两词,但段涯却听出他语气中咄咄逼人之音。

丫鬟?段涯微微抬首,凤眼中满是嘲弄之意,他尉迟朔是谁?堂堂北怀太子,怎会在意一小小丫鬟之性命,恐怕又是看上了人家,想要纳她为妾罢了!

只是,那丫鬟应许真是奄奄一息,城中大夫已是束手无策,这尉迟朔这才寻求救命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他也不想待在这大牢之内。

段涯便起身,神态自若,走路也簌簌有声,而后立于牢门前,趾高气扬地:“还不开门?”

“你……”廖一卿瞧那厮竟如此猖狂,忍不住上前教训,却被尉迟朔拦下。

到底是阶下之囚,再嚣张又能如何,尉迟朔冷笑,狱卒懂事地将牢门打开……

宁如双房内,当段涯将床幔掀开——

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伸手抚摸她的咽喉,便知道她喉珠受损严重,更恐怖的是,一种寒毒已占据她全身血管,且明显地透过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中,如蛛网般地自脚下往头上覆盖……

此时毒液已蔓延至脖颈……

不好!段涯立即回头,赶忙对尉迟朔道:“若想救她,便赶快将我的穴道解开,快!”

堂堂医仙,此时已有些慌张,看来这丫鬟一脚已迈入死亡之境!

尉迟朔利索将段涯穴道解开,只见段涯挥袖,上前便将那丫鬟自床上扶坐起来,一掌拍向她的百会穴,催动体内内力自掌心而出,内力自头顶灌进她体内,将她快蔓延至头部的毒液暂且压下去。

若寒毒蔓延至太阳穴处,那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

段涯缓了口气,连道:“去取二十银针,一盏烛台!”

廖一卿见丫鬟有了活命希望,此时变得十分乖顺,赶忙出了房门……

段涯一边运气,一边对尉迟朔嘲讽:“竟想不到你如此狠毒,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女子,你毁人容貌,伤其喉珠,加之她体内极寒之毒,尉迟朔,你……简直是罄竹难书!!”

段涯还从未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伤成这般模样!

段涯自是认为这丫鬟之伤乃是尉迟朔所为。

等等,她体内之毒好似不是一般的寒毒!

随即,段涯伸手将两指贴于她脖颈间的颈动脉。

段涯倒吸一口凉气,这寒毒竟是来自西域的冰魄毒针之上。

他段涯还真冤枉了尉迟朔。

段涯向尉迟朔问道:“这丫鬟是何来历?竟中了那非比寻常的冰魄毒针!”

冰魄毒针?尉迟朔问道:“何为冰魄毒针?”

“呵呵”尉迟朔冷笑,“殿下莫不是连冰魄毒针也没听过?此毒针极其罕见,乃西域青城王独家所有,此毒针上之毒,乃天下罕见至毒,唯有青城王所能炼出!此毒一旦入体,便寒气攻心,袭入肺腑,扰人心智,直至全身血液凝固,便回天乏术……”

此毒竟如此厉害!

“青城王……青城王……”尉迟朔似是在哪里听过青城王。

忽的,尉迟朔恍然大悟,世有狐王医仙,便有青城毒子!

尉迟朔道:“可是那人称西域毒子的青城王?”

尉迟朔想起此人,便脊背一凉……

听闻那青城王曾助西域帝王攻陷一国,那国破城之日,众百姓及文武百官中青城王所炼之名为“傀儡香”的毒药,而后西域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一整座江山……

就因西域之毒是如此厉害,他尉迟朔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卷帙拿到手,否则尉迟江山也将岌岌可危。

段涯也终是见到不可一世的尉迟朔脸上也会有如此惊恐的表情,脸上竟掠过一丝自豪神色……

正当此时,廖一卿手拿二十银针夺门而入,连忙递给段涯。

段涯疑惑着接过,这主子和下人竟为她急成这副模样,这倒是新鲜事儿!看来丫鬟还真是命薄福厚!

段涯抽出银针,将其放入烛台火焰中烤炙,待银针发红……

他要干什么?尉迟朔与廖一卿目瞪口呆地望着段涯竟将烧红银针刺进那丫鬟的纤纤玉指之中。

“啊——”丫鬟在昏睡中竟也察觉疼痛,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她额前,手背青筋暴起……

只有在牢房之中会有此银针戳指的刑罚!况且还是温度如此高的银针!

那十指连心之痛堪比将灵魂粗暴地抽出体外……

廖一卿上前欲阻止段涯:“你到底会不会治病?”

“稍安勿躁!”尉迟朔拦住廖一卿,他十分理解廖一卿的心情,但他却信任段涯之医术,那“医仙”之名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待段涯将她的十指与十个脚趾皆扎入一枚银针后,丫鬟已被折磨地满头大汗……

而后,段涯再次将手掌拍于她的百会穴上,内力将寒毒自脖颈缓缓逼下……

廖一卿定睛一看,她脖颈之上的“蛛网”似在缓缓消散,毒液顺着内力游走的方向慢慢褪去,随后便顺着手指脚趾之上的银针而出。

段涯见此略微欣喜地点点头,他也是平生第一次治疗中了冰魄毒针之人。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

尉迟朔只见她指上源源不绝的黑色粘稠液体滴落,应是毒液被段涯尽数逼出。

宁如双只觉全身剧痛由头部以下缓缓消散,气息与身体随体内之寒散去而渐渐恢复,睁开眼……

怀中不知是谁将自己紧紧抱住,但她却只见床幔旁立着的尉迟朔,见她醒来他脸上竟有那一丝的欣喜。

她犹记她昏倒之时便躺在尉迟朔怀中,此时她醒来的第一眼便也是尉迟朔。

她万分欣喜,隔着距离伸手想要触摸他,张开口想要去呼唤他……

尉迟朔……

始终自己还是个哑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抬手抚摸着她脸颊之上那一条已经结痂的疤痕——

不!不!

宁如双此刻只想寻一条地缝钻进去,便回过头掀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蒙上……

她无声啜泣着,弱小的身躯害怕得发抖!

她怎么可以让尉迟朔瞧见她这副鬼样子?

她怎么可以承受尉迟朔日后嫌弃她的样子?

不不不!宁如双细细想来,她连宁如双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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