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脑的法术是可逆以及可以解除的,我不认为第二王子妃克罗米娅的法力能强过我和米多利。提莫尔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接着嘲讽了一下维拉克鲁斯现任法师公会总会的官僚习气,克罗米娅的大法师评级,总会那些人还不是看了人家地位,顺带拍拍王室的马屁么。
话是这么说,提莫尔。
米多利接过话茬,劝他不要太轻敌。
如果你声称综合实力的比较,那也许如你所言,可是论黑暗系法术,我觉得她造诣比你高。
提莫尔拿起一块薄荷茶味巧克力奶油夹心饼干塞住了米多利的嘴。
作为模范同行,你天天拆我台是喜欢调侃我呢,还是真跟我有啥过不去的啊。
前者。
米多利爽快地吃掉了那块饼干。
谁让我们两家过去是欢喜冤家呢。
大家说的情况我心里都有数了。
在雷诺发言的时候,围着桌子一圈的人都会默默地停下讨论,不知道是她本身充满神秘和强势的气息,还是因为她现在基本算是加西亚王子的代言人和守护者,尽管她已经跟这些人强调过我跟狮心王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跟海拉有一点私交,大家还是有那么一点觉得,她就像是殿下那位传闻中的姐姐。
圣都的防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在于雪峰堡大公他们这样朝廷大员们的生命安全,只要能将他们活着救出来——嗯,包括只剩一口气都没关系——我就能确保他们活着看到名正言顺的新国王继位,洗脑解除什么的相信提莫尔和米多利能够做到,实在有困难的话我来兜底。一句话,只要找到并确认关押地点,接下来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米密尔大公觉得他前所未有地需要一份胃药。
今天下午稍晚的时候,索洛伽殿下已经派人来求证我的态度了,我稍微留了个转寰的余地。我对使者说,请上覆殿下,您制造的惊吓和惊骇在下需要时间来消化,艾文莱斯特这个地方嘛,如果您能让全国各大行省都表示服服帖帖,这里自然也不会例外。如果加西亚殿下不能成为新国王的话,艾文莱斯特恐怕得穿个几十年的小鞋喽。
提莫尔笑得发出了“keke”的声音,嘲讽自家兄长是个老狐狸。这不摆明了就是要给制造惊骇事件的人一个下马威,你有本事给我摆平全国看啊。
接下来,他们就必须等待前方的缇娜·月华和斯玛拉妮娅·沙棘和阿鲁·布布利多他们想办法从圣都外围的下水道尝试潜入而带回来消息了。
圣都-特诺奇蒂特兰,距离主城西门大约两公里远的一处给水设施,大约一小时前,他们已经从维护管道的通道潜入了圣都庞大的地下管网体系。老锁匠阿鲁亲自撬开的通道门锁,并狠狠吐槽发起叛乱的就是一群白痴,是我的话,全面封锁就必须从这些猫洞狗洞开始,换成是攻城方,坏一点的人,要下毒就得从这些地方做重点工作!
眼看老师傅要絮叨个没完,作为潜行者、知道这种工作必须安安静静的缇娜赶紧说两句奉承话,将雷诺地大家慷慨分发的点心塞到老锁匠手里,阿鲁高高兴兴地收下精灵美女的礼物,总算收了声。
出发前,米多利给她们准备了超远距离应答用的魔法项链和首饰,那已经是在国内最好用、最贵的魔法道具,基本只有拿了大法师头衔的人才用得起的最尖端稀有货。
缇娜手中拿着魔法能量检测仪,她惊讶地发现地下管网的部分并没有结界能量的密布。
米多利?现在是圣都地下大约三十米的地方,我们距离地面大概有八层楼左右的深度。一个好消息是,这里检测不到结界的魔法能量波纹,但是我不敢保证往上走就不会,根据地下管网的地图,我想我们应该走到了最外层结界以内。
声音和图像能清晰地传回维特维奇大宅,就说明没有受到干扰,这个消息令反抗者们感到兴奋。可是这样前进的速率让等待的人们也感到焦躁,就算是给三人的靴子附魔急速增强,在下水道那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打着灯笼都没法像白天一样顺畅。
他们找到了一处向上的楼梯,走啊走,数着数着,大概到达了第三层,检测仪上能够显示一定的魔法能量波纹,正在接近结界的领域。
但愿我们这些没有什么强烈法力波动的下水道老鼠不会被拒绝登陆。
这次之所以没让提莫尔和米多利这样的大法师来就是这个道理,他们深知自身法力波动很容易被那样的结界滤到,所以没有冲在一线,给予先行者们的魔法都不敢附多了,只有雷诺给了他们一个迅捷回城卷轴,用在紧急情况下将三人传送回艾文莱利。
被封锁了。
阿鲁发现第三层通往第二层的上行台阶被加固了新的门,明显还是刚安上没多久。
老锁匠条件反射就要去撬锁,但被缇娜和斯玛拉妮娅一人一只手紧急阻拦。
老锁匠,抬头,看看头顶。女猎人指着下水道第三层的天花板上那个并不发光的小圆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可以点燃的吊灯,灯的周围写了一圈的复杂的魔法符文,和门锁周围的符文差不多的重复文字,想来应该是串联到一块的报警设施。
恐怕第二王子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借着整修下水道工程时,做好这些准备了。
这可难坏了在场的先行者以及远处的场外观众。地图上一共有四个向上的通道,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正方向,其他三个每一个都远得可观。
正在大家发愁的时候,雷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让加西亚睡了两个小时了,旋即走到沙发上开始揪住对方的鼻子。这孩子气的一幕让其他人纷纷忍俊不禁,悄悄收录为日后与新国王相关的轶闻谈资。
起床了,场内选手发来求助,圣都的下水道你知道多少,嗯?
加西亚猛灌了一杯咖啡,又抽了抽自己的脸,飞快赶走剩下的睡意,了解了缇娜他们现在的困境。
其实那份地图有点旧了,或者说,那份地图是对王室和军队以外的维护工人使用的版本。我记得三哥给我看过最新的版本,王室专用的那份,在正西北和正东南方向有两个秘密阶梯,四年以前父亲私下交代他去开启的,并不记录在图纸上,说不定那个时候父亲就预料到会有今日的同室操戈。地点是在,是在……嗯,让我想想……好像是……
他想得很费力,费力到抱头蹲地,希望不是自己脑供血不足。
当名字在脑海中闪现的时候,整个人都从地上弹簧般舒张开来,双手激动地拍上桌子。
噢!对了,西北的那个在奥秘主厨大街,一家餐馆的旁边,通往地上的入口是个方形井盖;东南那个在帝王企鹅大街,烬心公爵府邸的后花园的杂物间里!
殿下真是帮了大忙了~~
场内选手和场外观众简直想要欢呼,看来雷诺让他去休息两个小时是很有道理的。
加西亚谦虚地接受赞扬,回应说但愿索洛伽不知道这两个地方,不然的话就很棘手了。
想了想大街上可能有皇家禁卫军巡逻,到时候无论是上来还是下去都多有不便,缇娜决定去公爵府冒个险。
殿下,烬心公爵的人品我们是知道,只是现在的他到底可靠吗?身为枢机大臣不可能不被叛乱王子笼络和监控。
对于缇娜的询问,加西亚没有把握。
拜托了,这个险必须冒,至少也要确认他的现状,他可是父王拜托的重臣,本来应该是在大哥继位后就应该担任当朝宰相的。
明白,殿下,请再忍耐几时,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公爵府!
在等待的时间里,米密尔大公暂时告辞,他必须回去通宵处理紧急情况下整个东都会面临的问题,紧急程度甚至可以提到备战这么严重。临走前,加西亚说了很多拜托和感激的话,希望明日能去探望自己的侄子。大公回应他的感激和要求,重点强调了黑暗女神的承诺。
殿下,如果没有尊贵的黑暗女神作保,要我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身上,说句心里话——真没底啊。
王子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表情,连忙说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了,现在我还不能夸下海口,但我会谨记此时此地大家的努力,一切的付出都会在今后得到应有的回报。
回报是一个方面。在这里的大家,他们并不是计较日后的报酬才为你效力的,如果你真的有心,请在未来的国志上记下他们的丰功伟绩,让他们的英名伴随这一段轶事般的历史,永载史册。
以王家之名起誓——一定。
哦,对了,缇娜的话,请用化名,以后还有事要多麻烦她呢,嗯哼?
我明白了,大公。
好了好了,放心吧,你的小侄子我保证给你照顾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瘦了一点我倒贴你钱。
等大公走了,加西亚才偷偷对雷诺说,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在见过大公的场合都挺官方的,他是那种一看就正经又狡猾的政客。
我倒是觉得,正是因为这份正经和狡猾,他从现在开始就得努力巴结你了,似乎以前你作为第四王子的时候,从未受到过封疆大吏们如此关注吧?等你将剩下的人救出来,他们自然会对你感激涕零——这可是贩卖人情的大好机会。
可是……
王子忐忑不安地对守护者坦言。
我并没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统领他们,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人是你,米密尔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选择了支持我……
到现在你还没有理解契约的本质吗?签订契约的双方会变成命运的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依赖我而获得新的荣耀人生,我将会依赖你而尽享荣华富贵的未来,哪怕在这个时候你是一面旗帜,一个吉祥物都没有关系,未来在写国志的时候,史官当然会吹捧你的凝聚力十分卓越,而不会关心你的心腹给你私下里做了多少脏活。作为你自己而言,若是希望日后不悔此刻,就努力张扬一下自己。就好比国王亲征,谁能指望国王在战场上成为人头王?谁都不会,但是,如果国王肯带着大家冲在最前线,那就是无上的鼓舞。假使国王能力断千钧,亲取敌方大将首级,必然万古留名。
呃,说起来,你好像不用依靠我也会是一个很富有的人。随便一个东都的大富豪都能向你俯首称臣。
王子环顾房间,并未忘记这里是一个大富豪的豪宅。
你忘了一件事,无论是恶魔还是凡人,对荣华富贵这类的欲望是永不餍足的,即使永远都挥霍不完,龙也会囤积财宝,血族亦如是。重要的是在于守护财宝,而不是每天都费力去想着怎么挥霍它。
那,你也会为我守护未来的帝国吗?
这话一说出口加西亚就有点后悔了,这种类似于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显然对方并没有因为这种内含三分之一疑似求婚意味的台词给羞涩到。
雷诺的笑容依旧坦率、自信,宣言着一种契约之内的独立。
这个不在你我的契约之内,你我的契约只限定到人,而不是国家。我是在报酬里提到要你给我仅次于你的地位和权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主动使用这些权力,想要我多尽义务给维拉克鲁斯,你就要自己动脑筋试试,如何激发我这个闲散惯了的恶魔的工作动力。
加西亚对这段谈话在多年以后仍记忆犹新,他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对一个有钱有权的高阶恶魔如何才能让她为自己效力。然而后面的经历分分钟告诉他,是自己想得太多,雷诺·普拉菲尔不像是什么位高权重、悠悠闲闲坐着数钱的恶魔大君,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