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凝眸看向离心,道:“离心妹妹有何想法?但请说来。”
那双凤目里满是期翼的等待。
“这个...这个...”
离心一时结巴起来。
此时的离心心里颇有点后悔,心道:我又不入宫,那后位妃位孰坐孰不坐,与我何干?我这不是...自找麻烦?
那皇上大约亦是看出了她的后悔与犹豫,站立起来,背对着离心负手而立,道:“罢了,罢了,这事儿,二弟、李尚书、院将军都苦无对策,不敢轻易惹了那何相,离心妹妹一介女子又久居天山,对朝庭之事又岂了解...”
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不说也罢,这等棘手的事,即便是朕,心里亦是不知何去何从...”
瞧着那明明高大伟岸的身影,离心却是硬生生的读出一抹可怜来。
心内忖道:看他如此的左右为难,真是奇怪,自己的心里竟亦是如此的不得舒展。不如把心里所想,告知与他,或许能暂时消解他的烦忧。至于他如何抉择那是他的事儿了!
再说:二哥、爹爹、李尚书因在朝庭之中,忌讳自己一旦得罪那何相,引来乌托城的黎明百姓更大的无妄之灾。我这想法或许能缓上一缓,让这皇上有可以成长的机会...
念及此,在心里一横,管他什么何相仁相,我怕他作甚!
于是,对着那抹明黄的背影道:“皇上,请坐。离心愿把自己女儿家的狭隘见解一一道来,有不对之处,还望皇上不要笑将了去...”
那皇上本意想就此告别,听了离心的话后,转过身来,复又坐下,心道:且听听她的见解,或有可借鉴之处。
就听那离心道:
“皇上封后立妃,算是乌托城的大事儿了。这选谁立谁,关系到皇上的立身之稳。”
“街头巷陌,莫不议论纷纷。离心耳中原先所听说的官员千金中,只知道有何婉儿、李容兰、还有我的妹妹院清心以及您当太子时所娶的侧妃郑蜜。”
“那是原先,那后来呢?”
刘纯一思道,难不成,她跟我在脑中萌发的计谋有相同之处?
“后来么,也就是前些天,听有人说,好象何仁有一亲弟弟叫何然,亦生有一女,在此次参加选秀之列,至于叫什么我不知道,听说在这次选秀中脱颖而出。”
离心思道,还是不要说出何雪的名字,不然,那皇上会不会认为我懂的太多了,旁生不必要的猜疑。
顿了一下,又道:
“若皇上封清心与容兰任一人为后,定会引起何相不满,若我是皇上,这两天多找找那何然之女的优点,加以夸大,旁人不及,助她暂时登上后位。”
“而何然远在塞外,想要怎么样,却是鞭长莫及,若何仁想利用侄女,还得有些时日来磨合,毕竟不是亲生的女儿,又怎知她的脾性呢?况人性本贪,那何然也不一定愿意错失大好的上升空间,而一直居于何仁之下啊。”
“且那何仁,看到坐上后位的是自已的侄女,又确有才艺人所不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听离心一说,那刘纯一原先盘桓于脑中的计谋越发的清晰起来。
当初留下那何雪,便有此用意。顿觉心中一片澄明。
同时,那心中亦是一惊。
听离心此言,竟对选秀之事亦很关心,且对后宫人选的分析入木三分,难道当初,也有想入宫的念想?
看她如此的冰雪聪明,此刻,倒是非常后悔起当初的决定来。
不过,还好,总还是皇家的人,惜弟的嫡王妃,倒也是没有埋没了她!
而离心,说完此番话后,亦是暗自一惊,心道:难不成,我的心里一直对朝庭与后宫保持着密切的关注?要不然,这一番话说起来,怎么如此的流利?便觉是事先在肚子里仔细斟酌过,思考过似的。
见皇上,如此直直的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只觉得那小心儿又似小鹿乱撞起来。
继尔,便见他嘴唇上扬,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院离心只觉得,此时此刻此地,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美好起来,他这一笑,她便觉得心里竟是无比的满足。他开心,她更开心!
清香回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的画面,离心拿着尚未绣完的绣花环,眉眼含笑的看着皇上,那是清香这些时日来,从未见过的大小姐,除了眉眼,那弯弯的嘴,那小巧的鼻子,那浑身上下的点点滴滴,都在诉说着大小姐的开心。
而那皇上,亦是清香从小时以来,从未曾见过的:双眸清澈,盈盈深处,竟是脉脉含情,微微上扬的唇里,满是欢快的味道,与以前自己一直认识的隐忍、冷漠、疏离的皇上比起来,这样的皇上,身上满溢的是温暖的味道。
以前,跟二小姐在一起时,皇上也笑,那流露出的是波澜不禁的宠溺的笑,而现在,清香感觉到的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
清香此时脑中竟是想起一句诗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爱?
他俩彼此相爱?
清香不免后退了一步。
皇上,终是遇到了对的人?!
“奴婢参见皇上”。
清香本不忍心打破这样的美好画面。但恭敬的声音还是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离心透过皇上的肩,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清香。
皇上转过身来,那嘴上的笑意尚未褪去,对着清香道:“清香不必客气,起来吧。”
皇上认识清香?
对了,清香跟我说过,从小跟在清心后面跟着皇上、惜王爷一起长大的,想必能让皇上记住名字的仆人,这世间应是少有,便是宫里的仆人,估计能做到的都不多,而清香做到了,这个清香处处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离心思处,就见那清香听了皇上的话后,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门侧。
皇上复又转过身来,对着院离心道:“今日路过将军府,多有打扰,还望离心妹妹海涵,近些时日,宫内事务比较繁多,告辞!”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离心站在原地,瞧着那抹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清香跑过来道:“小姐,皇上怎么来了?”
“我也想知道呢。”
离心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那皇上跟大小姐说些什么了吗?”
“说些什么?”
离心侧头想了一下,道:“无非就是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
“哦,这样啊!那...大小姐,我忙去了。”
“去吧”
见清香进屋去收拾了,院离心坐下,开始专心的绣起肚兜来。
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浑然似已全忘,陶醉在给未来的宝宝绣肚兜的乐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