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喘息变得粗重起来,坐到椅子上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
离心也不打扰他,心内五味杂陈,这些错综复杂,无非就是为了争个“喜欢谁”。从而衍生出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与你死我活,却不知,这爱与喜欢,并不是想象中,你搞死了那个你认为他喜欢的,他便会来喜欢你…
宫墙深厚,外面的惦起脚尖,以为这厚厚的宫墙内是繁华美景,纸醉金迷,却不知,有多少的笑里藏刀,阳奉阴违。
低调隐忍点的,还能平平稳稳的过些日子,争强好胜的,身后势力不足的,怕早早便阴阳两隔了。
要是背景不强,不幸被皇上看上了的,又不知收敛的,怕是还没轮到发达,便一命呜呼了。
这玄妃挚爱着郑恩,心里大约亦知道这侯玉瑶身后的势力,处处退让,生怕一个闪失,让郑恩为难。然,虽背后亦是郑恩发自内心的喜欢,如今,还是落得过尸横城外的下场…
是怎样的女子,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身不由已的男人,连自己亲身的骨肉在认她人作母后以后,自己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样的云淡风轻。
不知,在这玄妃将死之前,心里有没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悔恨,若换作我离心,必快意恩仇,以卵击石固不可取,可四面楚歌之时,定要拼他个鱼死网破。
可是,再细细思处,以那玄妃的娇弱之质,怕还没拼呢,就败了...
越往下思去,离心只觉胸中颇为压抑,为那玄妃恨恨不平。
郑恩休息了一会儿,平和了许多,见那离心的脸上一会儿愤然不平,一会儿怒形于色,继续道:“想来,离妃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更感兴趣,朕继续说与离妃…”
郑恩低头喝了一口茶,道:“当时,听到那侯玉瑶说,把轻玄的身子扔到了城外的后山后,我心内实是怒火中烧,轻玄生性喜洁,又喜白衣示人,哪受得了抛身荒外的结局…”
郑恩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这要是让还活着的轻玄知道了,心内定是悲伤的,没想到,这侯玉瑶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明知...”
“生性喜洁,又喜白衣…还读过许多的百家杂书?玄妃?”离心喃喃,眼前不禁浮现起师傅的样子…
忙摇了摇头,心内暗道:我怕不是听这郑恩讲的意料之外的惊奇事儿太多了,竟是把这玄妃与师傅重叠在了一起,怎么可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师傅心性高洁,行善助人,一心一意皈依我佛,怎么可能是经历过这些不可言于人之事的玄妃,再说,这郑恩不是说了么,这玄妃早就撒手西去了,师傅在离心的心里,可是未曾经过世事的玉女…若真是师傅,应该早就把这些不堪的经历讲与徒儿听了…
再说,以师傅的身手,进出这皇宫,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离心收回心,比刚刚更认真的听那郑恩讲述下去…
原来,正当郑恩与那侯玉瑶两人争论红脸愠怒之时,那侯玉书亦是得到了侯玉瑶派人送来的消息,急急赶了过来,刚刚站在一边听了侯玉瑶的话后,厉声道:“玉瑶姐姐,不得无礼,郑皇日夜为天下百姓费心,哪是你想象的沉迷于儿女私情,还不跪下请陛下开恩,饶你不知尊上敬皇之罪。”
侯玉瑶大约亦是从郑恩急红的眼里看出了与往日的不同,听了侯玉书的话,忙盈盈跪了下去,道:“陛下明察,这玄妃确是想摔死太子,幸得青素以身相救啊…”
郑恩听了侯玉瑶的话,知道这大牢的里里外外,都是这侯玉瑶与侯玉书的人,若真正问罪下去,亦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郑润是轻玄的亲生之子,她怎会心生杀戮之意?耐何自己却又不能为其辩解,郑恩的双手于皇袍之下紧紧握紧了拳头,心里的痛楚在身体里肆意漫延,瞬间觉得:除了这皓月的江山,名义上的皇帝,原来,自己一无所有,连一个心喜的妃子都不能保全。连她亲生的儿子都得认仇人为母后。
他在心里默默的对着轻玄说:轻玄,对不起,我虽贵为皇帝,今天,却不能为你一洗冤白,但你放心,这郑家的天下终究是润儿的,我根基刚稳,为了这天下的苍生,我不得不忍。若如今处死了这侯玉瑶,这无证无据的把她处死,加上侯家的势力,必流言满天,说我冲冠一怒为红颜。
罢了,如今,你撒手归去已成事实,我且先忍上一忍。也许,这便是命运弄人。
想至此处,郑恩慢慢的松开紧握的拳头,对那侯玉瑶道:“算了,过去已成过去,轻玄有没有真正的想摔死太子,已成了不解的之谜,逝者已逝,若郑义找到了轻玄的身子,便按贵妃的仪式葬了,玉瑶...可有什么意见?”
侯玉瑶听了,朝着地面的脸上露出一抹暗笑:只要这烟轻玄死了,管这郑恩按什么仪式安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听完郑恩的话,忙道:“但凭皇上作主就是,瑶儿一切听从。”
郑恩听了,吩咐安德全道:“德公公,这玄妃的一切身后事宜,由你安排,其它人等一律不得插手,违令者:斩!”
安德全忙拱手听命,道:“是,皇上!”
郑恩一甩衣袖,大踏步向牢房外走去…
见郑恩走得远了,侯玉书对着侯玉瑶道:“姐姐,以后切莫再任性妄为,不是每次皇上都能饶过你的,这次,若是有一点点的证据,恐怕姐姐便不会这么幸运了…”
“哎呀,好的,知道了知道了,玉书弟弟,只要烟轻玄这个小贱人死了,随皇上怎么着都行,弟弟你也知道,姐姐心心念念爱的是这皇上,可是…可是,进宫这么多日子,他都是弃我不顾,到福宁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巴巴的来着了吧,屁股还没捂热,便有事儿又走了,这青素怀上孩子,还是我下了这念情水才…”
那侯玉瑶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她爱郑恩是发自于内心的真,只是却不知真正的爱,是成全,而不是占有。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大约便是侯玉瑶这种了…
再说,郑义,郑恩吩咐他带人去城外的后山去寻那烟轻玄的身子,他一刻也没停留,带着手下即刻赶到了城外后山,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石堆旁边,寻着了被白布袋裹着的烟轻玄,郑义打开布袋,用手一摸玄妃的身子,竟是温暧的,心下大喜,忙招呼手下砍木去叶,做了一个木架,抬着烟轻玄向宫里走去。
郑恩听郑义说,那烟轻玄的身子还是温暧的,心里亦是升起了一丝希望,嘱咐郑义不要外传,让郑义连夜去西域的苍冥峰,找传说中的苍冥峰主,鬼手神医苍冥轩,或者找到他的大徒弟神医谷谷主谷灵风也行。
说来也是真巧,那郑义正欲出城,在小茶馆里休息时,竟是正巧遇到神医谷谷主谷灵风,那谷灵风正好至皓月城内采集一些药材,一时累了,便进了茶馆,亦是想休息一会儿。真是应了一句话:无巧不成书啊。
听了郑义的话,谷灵风滴溜溜着小眼睛说:要十万两银票才愿意替这玄妃诊治,否则,别说去宫中看了,留都不留就回神医谷了。反正他的药材都已采集好了。
郑义无奈,只得擅自先答应了下来。
来到那烟轻玄躺着的屋子,只见那谷灵风掰了掰离心的眼睛,听了听她的呼吸与心脏处的声响,把了把几乎没有脉搏的手腕儿,胖手儿一挥,道:“皮肉之伤,心内愁肠郁结,急火攻心,应还有救的可能,若吃了我的还魂丹,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活的希望。但这十万两银票…”
那谷灵风说完,小眼睛贼溜溜的看向郑恩,郑恩会意,道:“只要能救活这轻玄,别说十万两,一百万两银票都行…”
谷灵风听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好,一百万两银票,成交,郑皇果然是爽快人。”
于是,那谷灵风方把那药丸给了郑恩,吩咐他以开水溶解后,放至凉处,撬开玄妃的贝齿以内力灌下去。
郑恩一一照办了。
那谷灵风高高兴兴的领了百万的银票,仔仔细细的揣好于怀中,望向那郑恩,道:“若我的药生效的话,保你们三天后一个喘着气儿的玄妃,只是呢,这世上从来没有百分百能成功的神医,最多的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成功率。算你们运气好,遇上我了,但是,我也从不否认,亦有那百分之零点零零零几的失败率,这玄妃呢,我已尽力,这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看这玄妃的造化了…告辞…”
转过身,大步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