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舍的送走了韩嫣,陈娇默然无语,回去静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她刚才大悲大喜的,心绪激动又乘马车走了很远的路,累得很,该休息了。
又让派人送个信儿去馆陶大长公主府,和母亲打个招呼,告诉她自己已经回了长门宫。
看芙楠几个满脸的欲言又止却也没心思多说,只告诉她们自己没事,需要静静,你们也去休息吧,有什么话都明日再说,就将几人都打发了出去。
自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琢磨这一天忽上忽下,峰回路转的变故。
以前竟然都没有觉得,韩嫣其实一直对自己都是那么的周到仔细,温柔忍让,就算有时受了欺负实在不满忍不住会抱怨几句,那也都是嘴上说说的事情,说过就算绝不会和她当真。
那么骄傲肆意的一个人,能做到这样有风度耐心实属不易,可见他也是用了真心的。自己这个傻瓜,怎么直到现在才注意到。
韩嫣这次遭遇如此惊险,从琅琊郡一人赶回来讨救兵,却还能记得先来见自己,然后才进宫去见刘彻,这表现真的没话说,满分啊。
方才急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就送他离开了,此时方回过味儿来,韩嫣被自己压在地上躺了半天,竟不急不恼的,还告诉她‘这里要是没其它人就随你……’,当真有趣,原来他这么会说话。
想到这里不禁抿唇微笑,韩嫣可真是漂亮呢,风尘仆仆的赶了那么久的路也不见邋遢憔悴,还是那样的神采毓秀,实在是越看越喜欢。
只盼他顺顺利利的将徐州的事快快解决掉,莫要再遇到什么凶险才好。
陈娇本来在这********方面非常的‘胸无大志’,一心想要效仿她的母亲,准备再过上两年,刘彻彻底把她这人忘在脑后了,她就去个离长安远点的地方,置办一处舒适的田庄产业,再悄悄养个看得顺眼,人家也情愿的小白脸,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十分满意了。
没想到中了大奖,知情识趣,风采翩翩,俊得没边儿的韩嫣自然是比那还不知在哪里的小白脸要强上无数倍的。
最主要的是二人情投意合,这感情可以说是这几年慢慢滋生出来的,并不如何激烈,可是如美酒佳酿,有日久香醇的趋势,不禁大赞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当初刚和韩嫣打交道时,不就是和酒有点关系吗,这多好的兆头啊!
只是韩嫣这一趟来得匆匆忙忙,话都还没有说清,略有些遗憾。
陈娇翻个身,闭上眼睛,不急不急,来日方长,慢慢来,先睡觉吧,明日还得回去母亲府里,请她老人家帮忙派人打听打听消息呢。
馆陶大长公主已经很久都不太掺与朝中的事情,忽然让她派人去探听这些事情还有些难度,一时半会儿的得不来什么消息。
正巧没过两日霍去病就来拜访陈娇,说道他已去找了几个宫中的老御医问过,都说贯众、降香、朱砂、雄黄等几味药材运用得当了确实是有防治阻隔疫病的功效。
不过那几人也都只是耳闻,没有真正试用过,说不清几种药材应该按照什么分量配比,团成药丸能存放多久。因此想找记有药方的医书来看看。
陈娇便将自己的那卷简牍拿出来,嘱咐道,“这是我前两年特意派人去各处搜罗来的,只此一卷,我还要呢,你让他们抄录一遍,原物可还要尽快还给我的。”
霍去病接过去,揶揄她道,“知道了,看你小气的,不就是卷书嘛,你不是早就看过了,给人家研读些日子又能怎样,这硬邦邦的东西,还能被他们吃了不成?”
陈娇笑,忽然想起韩嫣回徐州必然得带点兵丁去才行,也许霍去病知道情况也未可知。
遂试探问道,“上次在陛下那里听到城阳王对朝中的推恩令阳奉阴违,暗害陛下派去的使节之事不知怎样了?”
霍去病还真知道,看她一眼道,“韩大人没事,据说城阳王火烧他住的驿馆,不过提前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韩大人躲了出来,只烧死了两个下人。他自己掩人耳目的回来长安了。陛下从我舅舅的北军中调了一队人马给他,命即日启程赶往徐州琅琊郡,务必要让城阳王依照前言,将分封诸子弟的事情正经做了才行。”
汉承秦制,汉朝军制与秦大体相似。分为中央军和地方军,中央军又分为北军和南军。北军是汉军的精锐,南军则为守卫皇宫的部队。
听说刘彻把十分善战的北军派了一队给韩嫣,陈娇顿时放心,不过还有点疑虑,“韩大人他没事,那实在是太好了。只不过他从来没带过兵,也没有上过战场的,陛下怎么这么放心就给了他一队人马?”
霍去病答道,“我舅舅说没事,韩大人他曾是陛下的伴读,通晓骑射兵法,以前陛下就夸过他‘善胡兵’的,陛下最早想对匈奴用兵时,钻研胡人的兵器,阵法都是和韩大人一起,而且陛下每次去上林苑,那边的骑兵侍卫也都经常是韩大人在统领,带一队人马去徐州应该是不成问题。况且北军骁勇,打匈奴人都可以,更何况是去威吓一下城阳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解释了一通又挑挑眉毛道,“夫人你既然这么担心,干嘛不自己去问问陛下?”
陈娇轻轻拍拍胸口,微微一笑,“韩大人是陛下的伴读,我自小也和他相熟,所以那日听说他被人害了,心里很有些不安伤感。只是陛下国事繁忙,并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如何能为些许小事去随意烦扰,我这两日正在担忧呢,你这么一说,我就能放心。多谢了。”
霍去病有点不满,“夫人,你和我说话就不用这么含蓄自谦的了,我看陛下他挺乐意见你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所以躲着不见吧。”
陈娇差点想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我可从来没有对陛下这么不敬过,还不是他自己上次说让我老老实实的好好修心静养,收敛性情的!就是那次我们都在宣室殿中他当众说的,你不是也听见了。”
霍去病十分的不以为然,“我是听见了,不过我还看见你一出殿就冲着你那两个侍女眉开眼笑的,高兴得不行,被陛下训斥过了能是你那副表情吗?其中肯定有诈!”
“你没事眼睛那么尖做什么!”陈娇无奈,“小小年纪的,怎么心思这么多。反正我和你姨母,舅舅是井水不犯河水,碍不到他们的事,你就当自己是看花眼好了,不许出去乱说。”
霍去病不干,“我从来没有眼花过,你不想我对人说也成,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娇怒,“喂,我前些日天天给你帮忙,今日还借我珍藏的古籍给你,你怎么这么没有义气,帮这么点小忙还要敲诈!”
霍去病笑,“这是你求我的事,怎么还理直气壮的这么凶,怪不得……咳……”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都传言说前皇后是个十分刁蛮霸道之人。”
陈娇被他气得够呛,看他一张青春年少的脸上笑得十分灿烂,斥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人云亦云的最要不得了。”见霍去病看着她一副你有把柄在我手里的得意样子,只得道,“好吧,好吧,算你厉害,有什么条件,先说出来听听。”
不想霍去病却道,“这我可还没想好呢,你先答应我就是,等日后我想起来再说。”
陈娇对年纪这般小就开始腹黑的人表示非常不满,“过河拆桥,前些天请我去军营中帮忙时怎么不说这话”
想一想觉得答应他也行,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大人物,斟酌道,“这个嘛,答应你也无妨,只不过你那条件须得是我能做到的事情。”言语间给自己留条后路,暗道这个能不能做到的要我说了算才行。
两人正在斤斤计较着,就有馆陶大长公主府的家人来告诉陈娇,说宫中那两个经常来指点陈娇医术的御医连着几日都没来,不知是怎么了。
管事的怕陈娇着急,今早就派人去宫中,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陛下发了话,说是近些日天气忽冷忽热,后宫中有数位婕妤,夫人,还有两位皇子和公主都身体不适,全在闹小毛病,因此诸医者暂时都不许出宫,全部要在宫中轮值。
两为御医都请陈娇见谅,若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就请夫人移尊驾进宫去找他们吧,他们暂时不能来了。
陈娇听得直皱眉头,怎么听怎么觉得陛下这旨意是针对自己的,不就是借他两个御医用用吗,还都不让出来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看着霍去病问道,“最近天气不好,身体不适的人很多吗?我怎么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