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天将洗好的碗放进橱柜里才想起,忘了问乔凌,乔先生遗留的资料在哪放着。
可乔凌现在应该在忙,冒然去打扰他不太好。
以前实习时,上下班乘地铁曾经看见的一幕,莫名出现在她的脑海。
一名高中生带着耳罩式耳机一言不发,气愤地坐地离一位家庭主妇模样的中年女人远远的,每当女人安抚性笑着靠近时,少年总会先一步,挪得更远,女人一脸尴尬,又十分无奈。
后来从他们间歇的争嘴中,才大致明白,这个女人是少年的妈妈,少年因为气他妈妈时不时敲开他房间门,不仅打扰他学习还有点窥探的意味,所以在闹脾气。
她可不想被乔凌讨厌,就算是继母,她也会成为一个好母亲。不能打扰儿子的工作,借着别人血的教训,苏天天暗自记住。
于是很久以后,当乔大少知道因为某人励志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母,而让他失去了一次被打扰的机会,无比惋惜的同时又哭笑不得。
而苏天天想着明天早上再问也不迟,便随意在二楼挑了间客房,打开灯,顿时复古式的房间亮了起来。
虽说是客房,室内的家具可不少,中央是地中海风格的原木大床,几步之遥有半铺碎花织物的竹藤编制的靠椅,小桌的故意作旧的浮有暗纹的桌布之上是铁艺台灯,风情独具。
略显厚重的漆棕衣柜靠立在花纹繁复的墙纸之前,一旁的偏向古典风格的梳妆台,显得典雅大气,从立着的椭圆形的镜身中映出她俏丽的身影。
她眼中闪过一丝新奇,还凑过去摸了摸梳妆台镜子周边的浮雕,感受到指腹传来的纹理感,一股岁月的浓厚扑面而来。
苏天天放下手包,在房间里环转了一周,还发现了壁橱旁装修精美的独立卫浴,里面有干净的毛巾和整叠放好的浴衣,应该是定期更换,以供客人使用。
她转身回到那张看上去软绵绵的大床旁,直直地倒在床上,盯着挂着华丽吊灯的天花板出神。
软绵绵极具包容性的床垫让她小小的身子几乎陷了进去,对着电脑文件看了一天而酸痛颈脖有所缓解,忙忙碌碌而紧绷异常的神经在寂静的夜色里放松下来。
这儿和她的公寓完全不一样。
她侧身卷曲成小巧的一团,在大大的床面上显得有些孤寂。
开始是没钱装修她的家,后来有钱了又没那时间和精力,导致她的公寓简直格局风格简单到令人发指。再后来那就变成了一个单纯睡觉的地方,她对那个没有人气的地方丝毫没有留恋。
但还好,苏天天唇边浮现出一丝浅笑,忽闪忽闪的琉璃眼越睁越小,上下睫毛几近交接成一抹黑线,还好以后会不一样了。
就在她意识进入混沌时,伴随着一道时远时近的如同信号不好的老式收音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苏天天皱起眉头,有些不安稳,却不知道为何就是醒不过来。
她无法,只好凝神听那道奇怪的声音在讲什么,却像被下了降头一般,头重脚轻,一个字也听不懂,只知道那道声音的确在讲什么内容,而不是无意义的嚎叫。
那道声音越说越急切,连带着她都开始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额间的发丝带着冷汗贴在皮肤上,有些粘腻,她有些慌张却仍然听不清。
骤然脑海里一个豌豆大小的圆球白光大盛,有些什么东西迸溅而出,许多画面飞速在她眼前闪过。
面容不算出色却有几分邻家女孩味道的女生无措地低着头,时不时拿含着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的眸子望向对面暴躁却英俊不凡的男生,嗓音甜得拧得出水又饱含十分委屈:“乔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
“你赔?你赔得起吗?!”肆意张扬的男声带着少年音充满不屑道。
苏天天额间冷汗更多了,无意识摇摇头,身体像被人死死按在床上,无法动弹半分,还未待她思考,画面换了。
刚才还和那个女生剑拔弩张,这次那个男生居然握住女生的手,激动地对办公桌前西装革履的男子吼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大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
很明显,那个女生不是那么想的,她扭扭捏捏地想挣脱男生的手,咬着下嘴唇,极力想表示她是被迫的,只是那软得像棉花的力道没那么有说服力。她望着和男生有七分像,却更加成熟的俊脸,眼中满是无辜和隐藏的痴迷。
男子见他们相握的手,严肃的神色下有一丝异样,但女生挣扎的态度却让他神色放缓,语气不善地呵斥道:“乔安放手!你哪只眼睛觉得小怡是自愿的了。”
……
场景又换。
还是方才那个女生,未着寸缕,裹着浴巾推开浴室门,直直躺在宾馆模样的房间的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面上有一丝隐秘的满足。
让人奇怪的是,床上与她同盖一床被子,赫然还有一名男子,他似乎喝得有些多,还被扒了个精光,男人时不时嘟囔几句,他一翻身,窗前冷色调的壁灯的光线投到他脸上,竟与刚才那两男子也有几分相似,即使闭着眼,桃花的眼形也不难把男人与那二人分开。
后面画面越闪越快,让苏天天有些难受,不住轻喘,越后画面甚至只留有残影,便从她的脑海中化为点点碎片消失。
她只隐约看见,片段中面孔相似的三人到最后闹到分崩离析,甚至互相残杀的地步,仅仅只为了刚才那个少女。
就在苏天天快受不住脑子中纷繁的飞速的图像,身子有些颤抖的时候,竟听见原先一直未听懂的声音牟足劲吼道:“必须让他们爱上你!必须把他们头上的进度条弄满格啊!”
而后这声音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连带着纷乱的片段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天天猛然睁眼,快速坐起,捂着胸口,警惕地四周,眼眸中还带着迷茫和一丝慌乱,有些惊魂未定。
静坐一会后,意识也清晰了,心跳逐渐平复,她深呼一口气,这是她平复焦虑的惯常动作。
她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
苏天天苦笑一声,这是最近加班加狠了吗,居然躺下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梦。
突然她又浑身一僵,想起梦最后那句话的后半段,和乔凌头上比正常人多了的悬浮的进度条。
又仔细回忆,她呼吸有些急促,心率又加快,无意识摸着被单上被冷汗打湿的印记,脑中形成了一个奇异的设想。
刚刚片段中西装革履的男人不就是乔凌吗,其他两人不会就是乔家另外两个少爷了吧。对,没错,一个场景中乔凌还叫了乔安的名字。
苏天天一惊,她从未见过另外两人,可是刚刚脑海中画面虽快,人物却异常清晰。梦见乔凌还好说,至少见过,她眼中划过深思,她会在梦中捏造他人长相的几率不大吧。
但如果说她梦见的是未来呢,这看似天马行空的解释却莫名能解释通,可同时苏天天面色一沉。
想起了片段里那个女生,她蹙起秀气的眉头,向来只对工作严格,待人十分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眼底的厌恶。
最后因为这个做作花心的女生,好好的乔家就散了,还引得三兄弟手足相残!
自觉操着一颗老母亲的心,苏天天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片刻又想起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暗想这是给的破解之法吗。
她给乔凌做了一顿饭,进度条就涨了,那是不是说,梦中的声音是想她弥补三人缺失的母爱,继而影响他们的将来的择偶观。
苏天天眼前一亮,感觉她找到了精髓,眼前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早就代入模范母亲角色,她自觉把那句让他们爱上她,理解为让继子都接纳她,产生浓浓的亲情。
她顿时斗志昂扬,起身匆忙把刚刚落下的洗漱弄好,又爬上床,睡了过去,准备明天做一份满怀爱意的早餐。
而千辛万苦侵入到这个世界的系统,如果知道苏天天是这么理解的,可能会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