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跟着米乐坐到教室里时,脑子里还有点懵。
自认识苏景宸以来,他一向话少,似乎非得这样才能印证他牛逼哄哄的身份和狂肆冷傲的性格。
今天,他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一句句咄咄逼人,机关枪一样扫射连击。司念的小灵魂,到现在还被拷问的怦怦跳。
他这是怎么了?起床气?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或者为今天的事新生了气?
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啊?这些事在司念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小问题,说句话沟通下就能解决,为什么要发脾气?
匪夷所思!
不可理喻!
司念认真思索了一堂课,也没得出确切结论。最后总结为,大少爷被得罪+起床气+被误解之后,富贵矫情玻璃心兼小心眼综合症。
不过,由此看来,也许真不是他。
下了前两节课,司念和米乐不放心,又偷偷摸去了黄金贵办公室。哭天抢地的哭声不见了,那扇门安安静静。
完了?
走人了?
回家去找补习班了?
二人心下惋惜,垂头丧气往回走,刚转身就听见身后门响了。米乐眼疾手快,一把将司念拉进了洗手间,两人顺着帘子缝往外瞧。
司念不禁感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洗手间已经第三次充当她的避难所了。
之前悲痛欲绝的几家子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面色虽还沉重,却没了之前的生不如死。
最先出来的是322的女孩儿,她妈妈黑着脸拉着她埋头就往出走:“还求什么求!人家没偷东西没被带到派出所,你能和人家比?不念就不念,给我回去打工嫁人!咱家有你弟弟一个大学生就够了!”
女孩儿被扯得东歪西斜,泪眼汪汪的一步三回头。
司念和米乐心中一叹,还是走了呀,但说实话,按她犯的错,一旦被揭出来,没坐牢已是万幸,所以之前司念给苏景宸打电话时,也没提她。
若说别人是处罚过重,她却是名副其实的偷盗罪。
她们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父母羽翼下任性妄为的孩子,永远有人撑腰有人庇护。她们将会作为独立的个体,被推上社会舞台,从此路要自己走,痛要自己扛,累要自己忍,错要自己担。
人总要长大,总要在跌跌撞撞中真正成熟。在这之间,我们都会明明白白学会一个词,“错误”,然后随着它一起不断成长。
错误的决定,错误的认知,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结束,能挽回的,不能挽回的,被原谅的,不被原谅的。无论哪种,我们再不会看到父母笑脸相迎的“没关系”,我们再不会听到那句自小常听的“你长大就好”,我们开始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无论有心还是无心,无论冲动还是蓄谋,当结果昭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为此直面一切。
紧接着出来的是胖女孩儿和她爸爸,那熊一样的男人眼睛仍红红的,却不停冲黄金贵弯腰点头:“谢谢您,老师。只要还能让她上学,记过就记过吧,总比被退学来得强!”
司念和米乐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退学改记过处分了?
紧跟着出来的中年女人也赶紧开口:“是呀老师,我们以后一定好好表现,遵守校规,认真学习,绝不会再给学校填丁点麻烦!”说着她拽了拽身后的女孩儿,那女孩儿赶紧一连叠地向老师发誓。
黄金贵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一个劲摆手摇头:“不用谢不用谢!这也不是我的功劳。你们也看见了,刚才上面来电话改变了主意。虽然还是记过处分,但好在学籍是保住了,只要今后好好表现,我会在她们毕业前争取让学校把这个处分从档案撤出来!”
几人又是一顿千恩万谢,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黄金贵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她们走远,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关了门。
司念和米乐钻了出来,米乐一拍司念肩膀:“你看看!还说不是他?怎么就这么巧,你早晨打完电话,校方就改了处罚?!”
司念也有些出神,真是苏景宸?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校方自己就无缘无故从轻处理了?没人说情,学校怎么会轻易打自己脸。
那为什么他要否认?还发了那么大脾气?
男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啊……
楼道里刺耳的预备铃声响起,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司念愣了下抬手看表:“这节什么课?”
米乐不急不慌:“古典文学。”
司念一拍脑袋,痛心疾首:“糟了!我没给莫往占座!”说完一阵风一样卷跑了。
米乐愣了愣,气急败坏:“你也没给我占座啊!你个小没良心的,等等我啊!你见色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