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大家都在等待结果。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如今既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想敷衍了事是不可能的了。看着和贵妃娘娘一并跪在屋内的应简远和四皇子,妃羽裳蹙起眉来。自己的亲儿子,却没有第一个上前维护,这个四皇子还真是置身事外。若这下毒之事确凿下来,恐怕四皇子也怕受牵连,至于应家……恐怕更是凶多吉少。
终于,一帮人马回来复命。
“启禀皇上,并未查到可疑毒药。”侍卫毫无情绪的声音。
贵妃娘娘却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下去,嘤嘤哭泣起来,“皇上,臣妾就说没有……”
皇上负手看着面前的人,似乎并没多少怜惜的意思,当然更没有冤枉好人之后的歉意之感。他在审视,审视这个局面。
“肯定是你!”一声尖厉的声音陡然打破寂静,虚弱的躺在床上的丽嫔犹如疯了一般赤脚扑向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一并扭打在地上,丽嫔边哭边喊,“你为什么害我!你到底为什么害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你这个女人!”
“拉开她们!”皇上有些厌烦,宫人们这才上前拉开疯狂的丽嫔和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贵妃娘娘。只见贵妃娘娘的发髻已经被扯乱,朱玉翡翠滚了一地。而被拉开的丽嫔手里还举着一根从贵妃娘娘手中夺下的簪子,意欲再扑。
“够了!”皇上大喝一声,所有人跪倒一片。丽嫔这才终于安静下来,她哭着狠狠将那根簪子摔在贵妃娘娘面前。
而就在这时,妃羽裳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周围的人也愣住了。只见丽嫔扔出去的那根簪子摔在地上,当时上面镶嵌的一块翠玉便掉了下来。那翠玉居然后面有一个中空的部分,里面有白色的粉末塞得满满,清晰可见,如今撒了一地。
“这是什么?太医!”皇上下令,夏大人上前,挑了一点粉末查验,然后大惊,“皇上,这……这就是水风草的粉末……”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簪子里!我不知道啊!”贵妃娘娘摇头爬向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如今人赃并获,你说自己是冤枉的?”
“皇上,一定是有宵小之徒趁我不备在这簪子里动了手脚,嫁祸于我……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皇上挑起贵妃娘娘已经花容失色的脸,“呵,我看这宫里也就贵妃的聪明才智能有这等绝妙的藏毒本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朕的耐性!来人,贵妃大逆不道,霍乱后宫,残害皇嗣,即日起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皇上!我们夫妻情分这么多年……你为何不肯信我!”贵妃娘娘声嘶力竭的大喊。
皇上看着她,露出一个凶残的冷笑,“你我何曾做过夫妻?朕的发妻只有一位。”
贵妃娘娘愣住,看着不远处一直安静坐着的皇后,凄绝地笑了起来,生生把一张姣好的面容笑得有几分残忍的恐怖,“是了,天子无情,是我错了。”
“父皇……”四皇子看着贵妃娘娘被带走,才缓缓想要开口。皇上却当先打断,“谁说情,便一同问罪。都退下吧!”
众人讪讪,只得陆续离开。
回府的马车上。应简远闭目凝神,始终没有说话。
妃羽裳看着他,不敢打扰,却又有些忍不住。直到下车,两人并入侯府之后,妃羽裳才拉住要奔着书房而去的应简远,“接下来怎么办?”
应简远眼神清冷的望着她,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姑母进了冷宫,父亲远在边关,如今,只有蛰伏等待,从长计议。”应简远看着妃羽裳手上的那串佛珠,终究没说什么。
妃羽裳却似乎意识到什么,“过几日风头稍过,我到宫里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应简远蹙眉,“如今,你还是不要出头了。”
“本也应该去谢恩。若是有机会,得到皇后娘娘准允,可以去看看贵妃娘娘,说不定能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这件事若当真不是她做的,我们得设法转圜,把她从冷宫救出来啊!”妃羽裳盘算着。
应简远却不耐烦起来,“妃羽裳,我说了这些朝中事情你不要管了!”
妃羽裳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突然态度急转直下的家伙是怎么了,“喂,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凶什么!”
“妇道人家,只会坏事。你给我安分点!”说完,应简远烦躁的拂袖而去,只留下妃羽裳一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狠狠跺了脚,往合欢小院走去。
接下来一段日子,妃羽裳几乎就没逮到过应简远的影子。她像一个突然失宠了的人,被冷置在这府中。妃羽裳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最后对自己发了一通无名火,现在又有意回避自己。得罪他了?并没有啊?
最后,一切只能归结于家中如此大的变故,难免会如此吧……还是放他去冷静一下吧。虽然见不到应简远,但是妃羽裳从清欢那里,从自己的姐妹夏如秋和苏待晚那里还是陆续得到了一些消息。
皇上最近情绪相当喜怒无常,因好几件事似乎找茬一般的申斥过应家,甚至对于贵妃一事皇上还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让人送往边关去斥责应家老爷。除此之外,虽然六皇子倒了台,但是最近四皇子也同样不好受,在皇上那里也屡屡碰壁。于大位争夺有利的两位皇子都不行了,朝中众臣也都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妃羽裳坐在应简远的书房内,拿着一支笔在发呆。直到花盏过来摇了摇她,“小姐,墨,墨!”
“啊?”妃羽裳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拿着笔,上面的墨水早已滴落纸上,于是只得团了那张纸到一边,重新取来一张。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花盏有些担心。
“我在想,皇位之争,宫内有这个实力和本事的皇子并不多,如今没了这两位有力竞争者,还能有谁有这先机。”妃羽裳研磨,小心翼翼。
“小姐,你还是少想这些没边的事情吧。”花盏撇嘴。
“好好好。”妃羽裳应下来,沾墨不再犹豫,在纸上利落的开始写字,不一会儿便写完了一页纸。接着,她把这张纸用镇纸压在桌上看了看,起身道,“走吧。”带着花盏扬长而去。
这是最近妃羽裳常来干的事情,她一直见不到应简远,又不知如何是好,若有什么想法也好,情思也罢,她便到书房来留一张字条给他。虽然他未回过什么,但是妃羽裳这样也只为让自己心里安生一些。不然……她总觉得有些怕,好像和他好不容易连接起来的因缘和信任,突然便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