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听到谢龄郁唤那个模样可人的小姑娘是谢柒扶的时候,脸色一个个的都变得有些尴尬,特别是方才那个为谢柒扶说话的少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跟在赵副将的手下学习弓箭时候虽然不长,但每当他们做得不好的时候,他们没少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原以为是个那个人是与他们年岁相差不多的少年,没想到却是一个看着比他们要小上许多的姑娘。
那几个少年脸上的表情,谢柒扶没有去看,她听到谢龄郁的话,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看着他道:“三哥,二十支箭,你这不是摆明了就是要欺负我嘛,你知道我一大病初愈的人,手上可没有那么多力气。”
她一手握着弓,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弓弦,嘴角往下耷着,看着就是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谢龄郁不在意那么多,只要有机会能将谢柒扶给踩在脚下,哪怕被人说卑鄙他也无所谓。
他从小就听着别人说他不如谢柒扶,明明他才是谢家正经的少爷,怎么可能连个野种都不如?
他看得出,方才谢柒扶射出去的那一箭,相较往日力度可是弱了不少,准度也差了许多,只要她敢应,就是必输无疑。
今日,就是他一雪前耻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已是成竹在胸,看向谢柒扶的眼中已是笼着些许轻蔑,轻笑道:“怎么,你是怕了吗?”
赵副将一直觉得谢柒扶是故意藏拙,不然只是一箭怎么可能会射不中靶心?
他心里想着,正巧谢龄郁提出比箭,他顺势开口怂恿谢柒扶答应,这还没开口,就听到谢柒扶主动道:“怕?你是在说你吗。”
谢龄郁被她这一声嗤笑弄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后又缓缓松开。
营地里几乎人人都知谢龄郁和谢柒扶之间关系势同水火,谢柒扶的弓马骑射一向拔尖,剑术也深得谢高卓的真传。
相较而言,谢龄郁虽说弓马骑射样样也不差,可和谢柒扶比起来,就始终是差了那么一点。
也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谢龄郁就没少被训斥。
他走到谢柒扶面前,随手从身旁一少年的手中抢来一把弓,又从他的箭筒里抽了一支箭出来,搭弓拉弦一气呵成,手一松,锋利的箭矢破空而去,一箭钉在了红心正中的位置,尾羽震颤着慢慢静了下来,他一脸得意的看了谢柒扶一眼。
不过谢柒扶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赵副将找了个箭筒,一样装满了二十支箭递给他们。
谢柒扶拨了拨弓弦,取箭搭弓射出第一支,和方才当着赵副将的面射出去的那一支不同,这一支力透草靶,正中红心,谢龄郁看到那一支箭稳稳的钉在红心,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可箭已在弦上,让他不得不发,况且比箭还是他先提出来的,他若是先认了怂,那些人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笑话他呢。
想到这儿,谢龄郁从箭筒里取了箭,搭上弓弦,长箭破空而去,稳稳钉在红心上。
两个人互不相让,一箭一箭都在靶心上,看得人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忍不住为他们捏把汗。
面前的草靶换了一个又一个,谢柒扶射出去的每一箭都牢牢的钉在正中,而箭筒里就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谢龄郁勾着弓弦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
气氛到了最让人紧张的时刻,谢龄郁手拉着弦认真的看着草靶,却不知为何突然恍了神。
“遭了!”谢龄郁猛的一下反应过来,可是手中的箭矢已经离了弓弦,朝着那草靶飞去,却连边都没有挨上就落在了地上,谢柒扶之后,射出自己的最后一箭。
“三哥,你输了。”谢柒扶收了弓,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脸色阴沉的谢龄郁,他咬着牙看着地上的那支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到最后竟然会功亏一篑。
“谢柒扶!你耍我。”谢龄郁隔了好一会儿才琢磨出点味儿来,顿时气恼的将手中的弓摔在了地上,大跨步的走到谢柒扶风面前,一手拎起她的衣襟,目光阴冷的看着她。
听到谢龄郁把他输了的由头怪到她的身上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谢柒扶一脸冷笑,一手搭上他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力,他就一脸吃痛的松了手。
“三哥,你说我耍你?这可真真是冤枉我了,你说我一大病初愈的人,好心好意的陪你射二十支箭手都抖了你却不领情,你说这世上哪儿还有我这么好的妹妹?都舍命陪君子了。”谢柒扶说到有些夸张,但气头上的谢龄郁哪里听得进去,说到后面,那声音越发委屈起来。
谢龄郁满脑子都是谢柒扶戏耍了他,叫他众目睽睽之下输了弓箭没了面子,“谢柒扶,你给我等着,这事,咱没完。”他咬牙说完这话后,将腰上挂着的箭筒卸下,往地上一低,一甩手走了。
他一走,赵副将走上前来,准备和谢柒扶算账。
“谢阿扶。”赵副将一脸严肃的看着谢柒扶,开口唤了她一句,谢柒扶听到他这声,身子没来由的颤了一下,随即转过身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微微低着头一副看着乖巧模样。
“你这不是可以吗?装不行,是想糊弄谁呢!”说到这里,赵副将又气不打一出来,他差一点就要以为自己要丢这个老脸,见了谢龄郁他师傅都要绕着走。
谢柒扶笑了笑不做声,看着已经走远的谢龄郁的背影,半晌,嗤笑一声道:“我输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输在谢龄郁和谢龄清的手上,这是底线。”
很快,谢龄郁比箭输在了谢柒扶手上的事情在营地里传遍了,伯旖绯听到话震了一下,连带着手中的茶碗溅出不少的茶水出来他也不在意,满脸错愕的看着进来的那人,一脸认真的开口问道:“这是真的?”
他见过谢柒扶那一手惊艳众人的箭术,也知道自她戍守边境后就没有再摸过弓,他为此惋惜过,但更多的是无奈。
那人一脸狐疑,虽然不知道伯旖绯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回道:“是的,二十支箭,阿扶姑娘以一箭的优势赢了。”
虽然知道伯旖绯这么问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听到他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脸色微微有些沉。
谢柒扶还不知道已经在营地里出了名,她拜别了赵副将,独自一人四处看看,忽然,她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阿扶,阿扶,等等我。”那声音听上去很奇怪着急。
她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于是停下脚步等着他,等到那人气喘吁吁的跑了来,谢柒扶看着他一脸通红的模样,又觉得好笑,看着他道:“跑那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消失了。”
那少年被她打趣的话说的脸色一下涨得更红了些,他一脸局促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盯着自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过了好一会,才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问道:“阿,阿扶,以,以后我能和你一起练箭吗?”
谢柒扶被他这话问得愣住了,似乎没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她也没拒绝,应道:“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