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望心亭
褚明走过来,把褚云心扶起,知道这时她才看见父亲的眼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父亲…您…”
“心儿,父亲对不起你啊~想我堂堂镇国将军,居然还要让女儿这般牺牲自己~为父实在是无颜面对你,无颜面对你的母亲啊!”看着掉泪的父亲,褚云心心里也很不好受。
“父亲,您没有什么对不起心儿的。今日的事如此是最好的法子了,既能保全皇家颜面又能保全我们父女,”褚云心安慰着父亲。
褚明看着懂事的褚云心,老泪纵横。他自觉对女儿的亏欠已经很深了,这事一出,他们父女又要分离三年。女儿刚刚回到府中,却又要离开。他实在是舍不得啊!
“三年很快的,而且静安寺不比皇宫,您随时能来看我的~就是女儿不在身边,父亲千万照顾好自己啊~等女儿回来,再在您身前尽孝。”
父女俩都哭了,为身为人臣子女的无奈,也为骨肉再度分离的不舍。
回到房间内,褚云心又是一夜无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常常有时候会觉得被心思压得喘不上气,难以入眠。
翌日一早,褚云心吩咐采儿开始准备要带的东西。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静安寺吗?”
褚云心在窗边看书,没有抬头:
“不去就是欺君之罪。”
“哦~”
采儿替褚云心觉得委屈,明明小姐什么都没做,却偏要她来担这个过错。太子依旧是太子,燕王也依旧是燕王,可小姐就要因为他们二人上那静安寺。以前总盼着将军回来就好了,可现在…
“我想着,你就留在府里吧,”褚云心淡淡说道。
采儿一听立马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衣服,
“为什么?小姐您不带我上山吗?”
“你就留在府中替我照顾父亲,年岁也不小了,我已经让人给你留意个好人家了,”褚云心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采儿。
采儿扑通一下跪在了褚云心面前,
“小姐您说什么呢,我不走,我也不要留在府里,我要一辈子照顾您!”
褚云心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说道:
“我此去静安,没个三年两载是回不来的。带两个小的去就好了,你跟着我怕不是白白耽误了吗?”
采儿急的都快掉眼泪了,紧紧攥着褚云心的手,
“不,当年我流落街头,是夫人救了我把我带回府里。我自幼跟在您身边,夫人的大恩大德采儿无以为报,只有全心全意照顾您,才勉强算是对夫人有个交代。我不走,您说什么我都不走。小姐要是不带我,我自己也要到那凌西峰上去,您不见我,我就在寺门口长跪不起!”
褚云心被采儿一番话感动了,
“好~我带着你,我一辈子带着你~”
采儿还是哭了,“我以为小姐真的不要我了呢~”
“要,要,谁都不要就要你,好啦~快去收拾行囊吧!”在皇上面前答应的事,自然是不能耽误太久的。过了两天,就到了褚云心入寺的日子。
在将军府门口拜别父亲的时候,褚云心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短暂告别就上了马车,好在父亲一直在京城,静安寺不像后宫,父亲还是随时可以去看她的。
临行时,父亲告诉褚云心他已给道空送去书信,托他照顾好褚云心。
马车缓慢出了京城,再回来,就得是三年后了。到时候又会是一番什么光景呢?
其是褚云心并不害怕到静安寺,毕竟京城里除了父亲和容妃,她也没有再惦念的人了。走的时候褚云心只带了采儿一个,因为府中其他的丫鬟们个个正值芳龄,她不想让她们跟着自己在寺中白白误了青春。燕王府
“启禀王爷,褚家小姐已经离府。”
盛琰煦正在庭院中练武,他的随从方同上来禀告道。
放下手中的金缨枪,端起桌上的茶碗,盛琰煦喝了一口茶,转身对方同说,
“你到门口等我,我换身衣服就来。”不知不觉天就要黑了,车夫询问褚云心是否在前面的官驿歇息,褚云心应允了。
官驿是专给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准备的,出城离京的几条路上每隔差不多一天的行程就设有一个。官驿虽比不上府里,但也远比一般的驿站要好太多。毕竟能住在这里的,都是京城里的贵人。
用过晚膳,褚云心在后院散步。要说这官驿就是不一样,虽然来往的人也不少,但是厢房与厢房之间相隔甚远,到了夜晚还是很寂静的。后院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池旁有一个亭子。褚云心走过去,一抬头,发现此亭名曰“望心亭”。
觉得有趣,她便自言自语道:
“望心,是望着他人心,还是忘了自己的心呢?”
“本王倒觉得皆不尽然,望乃远观而不亵玩之意,而心,为何不能是一芳名?如此解释,望心,则正如此时此景,岂不妙哉?”
身后突然传出低沉的男声,褚云心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燕王正站在她身后,同样抬头看着写有“望心亭”三个大字的匾额。
褚云心上前行礼:
“见过燕王殿下。”
“褚小姐不必多礼,实不相瞒,我来这儿正是想和小姐道歉的,”盛琰煦微微低头。
“燕王殿下并不曾有负于我,倒是春宴上的救命之恩,云心还无以为报,”褚云心对这个素来骄傲的燕王,并没有太多好感,总觉得他城府很深,很难让人看懂。但是碍于身份,和曾经他救她的恩情,褚云心都得毕恭毕敬。
盛琰煦一如既往地身着玄色长袍,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身形更加挺拔。
“小姐既知有恩未报,又为何要上那静安寺呢?”
褚云心突然不想再与他多言下去,
“燕王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缘故,时辰不早了,云心先行告退。”
燕王的明知故问使她近乎恼怒,如果没有他,褚云心可能还不用孤身一人到那静安寺去。
看着褚云心离开,燕王没有阻拦,只是一直望着那个背影,直到它消失在厢房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