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京城最美的时候,除了早晚骤凉的天气。
“阿嚏~”
“哎呀!小姐定是染了风寒,现在早上冷得很,让您披着披风您怎么就是不听话呢!这还没到静安寺呢,那里山高风大可怎么是好!”采儿在一旁抱怨道。
“是本宫误了小姐了~”
褚云心一听,赶紧从马车里面出来,
“见过容妃娘娘,这丫头嘴碎惯了,让娘娘见笑了,能和娘娘同去静安寺,是小女的福分。”
“哪里的话,什么福分不福分的,倒是本宫磨磨蹭蹭的,让小姐久等了。”
容妃拉过褚云心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褚云心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啊,我这向来体寒,还是别过了凉气给小姐才好,咱们这就出发吧。”
感觉到褚云心的小动作,容妃马上收回了手。
按理说,一个正当宠的妃子,完全不用和一个将军的女儿这般客气。
褚云心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容妃,宫宴上也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几次。容妃算不上惊人天姿,但她年纪尚轻,这后宫众人之中也算得上上等了。现如今后宫中的妃子大多都是大臣之女,他们进宫可不单单是跟皇帝培养感情来的。偏偏容妃毫无根基,平日里也没听说和那个大臣关系密切,又无子嗣,不用拼了命地为子女做打算,今日一见这般温柔,丝毫没有宠妃的架子,怪不得皇帝会喜欢。
静安寺远在凌西峰上,从皇宫出发怎么也得三日才能到。虽然京城也有一些大的寺庙,但是真正的皇家寺庙却只有静安寺这一个。城里的寺庙都是允许百姓拜佛烧香的,静安寺不同,它只准皇家和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入内。总之能进到静安寺的,皆是有身份的人。久而久之在这京城内,能去静安寺礼佛,便成了高贵身份的象征。
“小姐,容妃娘娘说天色近晚,今日就歇在前面的官驿,小姐意下如何?”
“好,一切听容妃娘娘安排。”
在驿站用过晚膳,一行人便各自回了客房歇息。
夜晚,采儿进门对褚云心说:
“小姐,容妃娘娘来了~”
“见过容妃娘娘,这么晚了娘娘还没歇息呢,采儿,快把带的梅桃酥拿来给娘娘尝尝~”
“瞧你的灯亮着,便想过来说说话,出发时听说你染了风寒,现在如何了?”
“多谢娘娘关心,刚才喝过姜汤感觉好多了。”
“这可不能马虎啊,小姐身子贵重,万一有了闪失,本宫可如何向皇后娘娘还有褚将军交代啊。”
“娘娘大可放心,真的不碍事的。”
“本宫想着,离这不远处有个医馆,在京城里颇有名气,好多夫人们都去那里请脉。不如这样,明日我安排几个人陪小姐去看看,静安寺路途遥远,一路颠簸怕是会误了小姐的病情。小姐诊过脉也不用上那凌西峰了,听说莫示书院这几日办了个诗会,就在那片桃花林子附近,小姐文采出众,不妨去转一转。本宫烧完香就下山,咱们在这里会合一同回宫可好?”
容妃挑明了是要支开褚云心,本来她也没多想去那静安寺,不过是碍于皇后她不得不去。如今她要真遂了容妃的心思,皇后那边定是不好交代,何况这么有意地支走,其中必有原因。容妃有什么目的褚云心并不在乎,不过皇后那边总得拿出来能回话的说辞才好。但要是不答应,这边怕是也会记上一笔。褚云心想着:左右都要得罪一个,算了不管了!
“娘娘说的我真是心动了,不过来时答应了皇后娘娘要给她和晴芳公主求个平安符,我若不去,怕是佛祖都要怪我心不诚了。娘娘的好意云心都记在心里了,我这身子不碍事的,休息一晚就好了,娘娘大可不必记挂。”
“那也好,答应了皇后娘娘自然是不能失信的,那你好好休息,养足气力,还有两天山路要赶呢。本宫也乏了,回去歇着了。”
容妃说完没等褚云心回话,转身就离开了。
“恭送容妃娘娘。”
“小姐,咱们就这么拂了容妃娘娘,怕是不妥吧,奴婢瞧着娘娘好像是怪罪了。”采儿紧张地看着门口,不安地说到。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拂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怕是以后不能过清净日子了。”
“啊?那怎么办啊小姐!”
“我也不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皇后娘娘与容妃不和后宫人尽皆知,褚云心说是养在皇后身边,但她进宫没多久就搬去了栖云阁,虽然长在后宫中,但也没有与皇后过分亲密。可今日皇后明显就是把她当心腹派出来的,她又直接拒绝了容妃,今后怕是不想站队也得被迫站队了。果然身处后宫,不管你什么身份都不能独善其身。
褚云心说过几次想回到将军府生活,不过都被皇后娘娘以年幼不能管理府邸为由驳回了。她现在就盼着父亲早日归来,虽说在这后宫已经住了十年,但这里毕竟不是家。
身处后宫就要遵守后宫的规定,这十年除了父亲回来述职的两次,她从来没回过将军府。往日出宫也是像今天这样到静安寺礼佛,不过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虽然静安寺山高路远,但每次能出来透口气也是好的,还能祈求佛祖保佑父亲平安。
褚云心突然发现自己很可悲,明明不是后宫嫔妃也并非皇帝子嗣,却被这深宫限制了整整十年。
过了官驿的路便更加崎岖了,褚云心在马车里被颠的有些恶心。
“小姐,静安寺到了。”
终于到了,那晚在官驿不欢而散之后,容妃和褚云心便没再有过交集。容妃只是在自己的马车里鲜少露面,褚云心也不去主动招惹,倒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