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选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康复了,只是她的眼睛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视力开始下降,尤其到了夜晚,她是什么都看不清的。而且她也被明确勒令,不允许随意走动。
“为什么。”谢选有些生气的问,她知道她的体质,她也知道她应该乖乖的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呆在壳子里面,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还是谢选吗?
荀医生看着谢选倔强的样子,手里拿着的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让谢选有些心虚。
但是谢选还是固执的看着荀医生,“难道要将我保护起来,一时一刻也不让我离开,直到我死去吗?那又有谁知道,死亡和意外哪个先到呢?”
赵桓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谢选说出的这样的话,他一见到谢选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对方不同寻常的地方,和从前的谢选完全不同。她的同伴也全部都告诉赵桓,天生祭魔体非常危险,所以必须要将谢选保护起来,一旦她走出去,被一个魔族发现,就会有无数的魔族盯上她。
可是她是谢选。
像一朵温室的小花一样,乖乖呆在哪里任由别人保护就不是她了。想到这里,赵桓露出一个坦然地笑容,走进荀医生的办公室。
“荀医生,谢选今天的检查完事了吧?”赵桓露出那种爽朗的大男孩的笑容,荀医生点点头,却没想到赵桓的下一句话立马跟上了,“哈哈,好,那我就带她出去了,这两天医疗中心事情多,大家都忙不过来需要人帮忙呢。”
荀医生立刻变了脸,刚要说出严词拒绝的话,赵桓就拉着谢选,一溜烟儿的跑了。
跑出荀医生的办公室,一直跑到国立门口,荀医生都没有追出来,两个人才停下,赵桓看着谢选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些吓到。
“你没事吧,我天我早知道你现在身体这么病弱,我才……”
“你才病弱!劳资是大病初愈!”
“哦哦哦,那你到底要不要出去啊?”
“要!”
谢选站直了,跟着赵桓离开了国立。其实赵桓说的医疗中心很忙也对也不对,忙确实是忙,但还不至于忙到天昏地暗需要谢选帮忙,这不过就是个赵桓带着谢选开溜的说辞。
但是谢选还是要求赵桓带她去了医疗中心,她想帮帮忙也可以。
陈苦和苏北贝见到谢选来了,也完全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无论怎么跟谢选说你不能出来你要乖乖呆在家里都不行,所以几人也干脆放任她,同时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盯着她。
“唉,你说我们一个个防着这些人中有魔族混进来,这要是周茵在,还用防那,八百米内有一只都能看到!”苏北贝最近心情似乎有些缓和,因此说话也就多了些,说到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直到过了一会儿,大家才都反应过来,一脸‘完了’的表情看向谢选,但是谢选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在另一边淡定的给一个手臂因为传染病烂掉的人换药。
但是只有那个面对谢选的病人看到了,对方微红的眼眶。
“你…没事吧?”那病人是个年迈的妇人,仿佛看着自家孩子一样呢慈爱眼神看着谢选,询问到。
谢选勾起嘴角摇摇头。
“唉。命运这种东西啊,是最说不准的了,老婆子我求神,是因为我信,你不求,可能是因为你不信,但是不论信与不信,能接受最终的结果,你就没有后悔。”老妇人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疼爱的摸摸谢选的脸颊。
谢选第一次眷恋一般的贴了一会儿对方干燥温暖的手,然后轻声的将语调压下,仿佛压制什么情感一样说道:“其实我有点后悔,我总以为一切的来得及,可他们离开我的时候,那么快,我连一场梦都还没做完,就被迫醒来了,醒来后,神说,我无能为力。”
老妇人听了,又将手挪到谢选的头上,拍拍,叹了口气。
谢选将老妇人的手臂包好,又扶着对方,将对方送出了医疗中心,原本医生是建议老妇人在医疗中心住下,等到伤好了再离开,但是老妇人只是笑了笑,说:“老婆子我这不是大问题,不能耽误别人,我明天再来。”
而那以后,谢选再也没有在医疗中心见到这位老妇人。
医疗中心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接收病人的,但是今天刚好有足够的医务人员在医疗中心,所以陈苦和苏北贝都不用留在哪里,所以可以跟谢选一起回学校,她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一起散步了。
三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着,楼宇间的空隙中有金色和红色交织的夕阳透过来,谢选转过头看了很久。
“好久没有这样呆在一起了。”陈苦笑笑,有些感慨的说。
苏北贝也笑了,仿佛在这一刻大家都得到了放松。
回去学校的这段路并不短,但是也不是很长。可是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走的太快。
“其实,我多少也知道了那边的情况,虽然大家都不想我知道。”谢选的声音打破了三个人中的安静,清晰有力的传到其他两人耳中,就算他们想要装傻也不行了。
陈苦摆弄了几下自己的手指,才缓缓开口,“一直以来,不敢跟你说,是怕你……”
“怕我冲动吗。”谢选接下了陈苦的话,对方沉默半晌,和苏北贝一起,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苏北贝又接着开口了,“也不全是怕你冲动,你不是那么容易崩溃的人,但是黎明事件对你的打击太大了,如果让你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很怕你会接受不了。”
“但是选选你这么坚强,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谢选点点头。
其实她并不是想做什么,她现在无比迷茫。没有了能力,黎明易主,其他三城动乱,学院废弃。
无数的无力感一并涌来。她开始怀疑自己了,谢挽死去的时候,夏薇死去的时候,周茵死去的时候,周瑾御离开的时候,阿斯蒙蒂斯和寇呈的背叛,以及…那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瑶景自刎的场面。
她很庆幸自己还没有疯掉。
“很多人,都不知道黎明里面发生了什么,大家,也都没来问过我。”谢选望着远处落下的太阳,开口了,“寇呈,或许有他自己的恩怨,但是我去的时候,瑶家,就只剩下瑶景一个活口了。我本以为,我可以救下他,开导他安慰他帮他走出来重新整理好黎明,毕竟,阿茵那么爱他……就算他没能保护好阿茵,但是……”
“可是下一秒,他在我面前自刎了。”
“从此,瑶家再无后人。”
陈苦和苏北贝安静的听谢选讲完,同时沉默了。
她们原本以为,瑶家所有人都是寇呈杀死的,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件事情。没人理解瑶景的做法,究竟是无法苟活还是赎罪,又或者是已经绝望。
可当时在场的人,哪一个不绝望。
三个人并没有在外面呆的太久,一是她们都知道现在外面也不安全,二是谢选的特殊体质绝不允许她在外乱逛。
因此她们很快就回了国立。只是没有想到,她们刚好碰到去骑士团报到的几人。
林耀阳,赵优优,项戈,楚钊,这几人整理了自己的行李,此刻在学院的大门口,身边是满脸不敢置信和怒火的赵楷。
“这种时候!你们要抛弃学院去骑士团?肖泊远给你们什么好处?”这是谢选第一次听到赵楷这样愤怒的说话,就连内容都讽刺无比。
陈苦一早就跑过去了,“你们…你们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处,所有驱魔师都加入了骑士团,而外面,黎明外面的所有地方,马上就会变成没有秩序的混乱之地,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楚钊作为唯一归来的前辈,当时赵楷见到他时不知有多开心,而此刻楚钊却是来带大家投入骑士团的。
林耀阳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站在一边的谢选,立刻就噤了声。
陈苦一转头,看到了再三人身后同样收拾了行李的赵优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优优?你也要走?你是赵楷的妹妹啊。这种时候………?”
“陈苦…姐,别问了,你们最好也加入骑士团吧,外面,真的没有秩序可言了。”赵优优低着头,连看一眼陈苦都不敢,话刚说完,楚钊就领头离开了,其他人也立刻跟上了。
只有项戈,没有急着跟他们一起走,只看着他们,视线里夹着的东西让人看不懂。
“第三军团也被收编骑士团了,沐安也许在哪里,所以,我也要走了,我并不想劝你们加入骑士团,因为最终会赢到最后的,还不一定是哪边呢。只是我的女孩痴傻,我总得在她身边。”项戈说完,笑着和他们挥手道别,赵楷将脸扭向一边,陈苦也不看他,苏北贝更是生气,只有谢选,抬起手挥了挥,和他们道别。
项戈看了,先是一愣,然后苦笑了一下。
很快几个人的身影就消失了,剩下赵楷他们,看上去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你们在干嘛?”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惹得四人同时看过去,沈归浅见四人都看他,立刻傲娇的昂起头,“喂,你们到底干嘛呢,还有别这样看我。”
“你…你不去吗?”赵楷隐晦的问,对方立马赏了他一个白眼,“不去。”
“你父亲都被编入了骑士团,你……”赵楷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的,重复问。
“说了不去呢!”沈归浅眼睛一瞪,“你们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本来没有守卫我就得自己关这么大的门,你们还墨迹墨迹的?”
谢选最先反应过来,一个侧身就进去了,沈归浅上下打量她,然后脸一扭,“还以为你残了呢。”
“怎么可能。”尽管对方声音不大,但毕竟离得近,谢选还是听到了。
“行行行,赶紧的吧。”
沈归浅把失魂落魄的三个人赶进来,领着去了离大门最近的培训楼,国立剩下的没有加入骑士团的都在这里了。
谢选看了看,十一个人。
祈祷老师。
刘奉带着几个新生,卫卿,邵爵,陆永歌和安妮儿。再加上沈归浅和他们四个,十一个人。
谢选突然笑了。
其他人立马看向谢选。
“额……没事。”谢选赶紧解释,立马惹来了沈归浅的吐槽,“不知道还以为你疯了么。”
“你疯了我还得笑呢。”谢选立马回怼,沈归浅没有再说,只是翻了个白眼。
祈祷立刻出来缓解场面。
“好了好了,大家先坐吧。”
谢选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陆永歌立刻就来了她身边坐,邵爵和卫卿也坐过来了,安妮儿立刻就占据了谢选另一边的位置,沈归浅又翻了个白眼坐在谢选前面了。
“现在的情况大家也了解了,国立…”祈祷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国立早已经名存实亡,而天储和第一军备也一样,因此我们讨论过以后,提出组在一起的想法。”
祈祷此话一出,其他人立刻神色严肃了起来,齐齐的看向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