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榆树子堂内白须老生余子树指着眼前同僚大吐口水,如此不顾学子未来着想,他枉顾人师。
“怎么,说不过便想动手,你可想好了,就你那三两肉老夫怕一拳你便起不来了……”丝毫不落下风的昆晓籽上下打量了同僚一番,眼中难掩的轻蔑。
“你堂堂一个先生,怎能如此态度,这群学子若学你岂不是都让你给糟蹋了...给糟蹋了……”为人师表,余子树无法在学子面前做出有辱身份之事,今日实在无可忍受才爆发出来,可哪想对方不仅觉得无错,反而歪理尽出,实在让人觉得悲哀。
“糟蹋,难道让这些孩子学你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们任人宰割……”昆晓籽一声冷哼,这是个吃人的世界,不想被人吃便要强大起来,弱小是种罪,不可饶恕的大罪。
“教人先教德,修行先修心,你只顾让他们变得强大,百年之后他们又会成为新的压迫者,如此往复有意思吗?”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余子树哪不知这个世界的残酷,可是他们若不从此改变,终究只是又一辈子的循环。
“在你活着都是奢望的时候你还有那个闲工夫想那些事情,余老你不愧是袁顽固最得意的学生……”若有更好的办法,昆晓籽也想让这些孩子慢慢成长。可是这个世界在逼迫着他们,他不想看着他教导出来的学生一味追求学问,活下去才最重要。
“余子树天资愚笨,不能领悟袁师精髓,但那不代表袁师理念错误,是余子树没有那个福气……”提及自己授业恩师的余子树满眼尊敬,恩师之能他触及不过分毫,究其一生也难追寻恩师的脚步。
“的确没有那个福气,整个世界谁都没有那个福气……”提及袁顽固的昆晓籽难掩眼中鄙视,一辈子便教出余子树这一个新顽固,实在高...太高了……
“老夫不想与你讨论恩师之师,今日这些学子必须随老夫一起学习……”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余子树明晓千万言也改变不了昆晓籽,但这群初生学子不能被他给糟蹋了,他们是榆树子堂的希望,是这个世界的希望。
“老夫也不想与你多嚼舌根,浪费口舌……”袁顽固之名传遍稚鸦,凭借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子堂的袁顽固又岂是他一人可以改变。
“孩子们愿意跟随余师学习的便留下,其余的随老夫一起开始今天的课程……”话语刚落,几乎半数以上的学子纷纷起来,恭敬拜别余师,跟随着昆师一同离开。
“走咯……”
好戏已经完毕,留下的兴致乏乏的学子左顾右盼,又走了一部分。
“余师对不起了……”
数名踌躇的学子缓缓站起身,跟上了前人离开的脚步。
“哎……”
望着空无一人的学堂一声长叹,缓缓坐下的余子树轻轻抚摸着尚存余温的桌椅,滴滴浊泪顺着岁月的痕迹滴落。
“这里是榆树子堂,几位走错地方了……”望着突然造访的几人,擦干眼泪的余子树虽有些讶异,但此种事情也常有发生,并没有什么奇怪。
“少爷你看,他哭鼻子了……”
望着昨日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老顽固,夭夭心中尚存的几分怨气彻底消散了。
“先生请见谅,夭夭性格如此,并没有什么恶意……”瞪了夭夭一眼的云炎赶忙赔礼道歉,自知又闯祸的夭夭吐着舌头,躲到了少爷身后。
“喜怒哀乐乃人之本情,流泪并不是让人觉得羞耻的事情……”丝毫未将夭夭之言放在心上的余之树微微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他们并没有走错地方。
“这里是传授知识的地方,不适合谈论事情,几位请随我来……”学堂是余之树心中除了恩师外最敬仰的地方,不能因他让这片净土沾染世间的尘埃。
“先生请……”
明明只是第一次相见,可云炎却忍不住心中尊敬之情,老先生身上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他迷茫的心变得宁静。
“茶水简陋,还请几位不要介意……”虽在榆树子堂待大半辈子,可这些人还是余子树第二次接待客人,实在有些仓促。
“老先生您实在太客气了……”正所谓礼轻起义重,这杯茶是云炎喝过最好的茶。
“小兄弟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余子树瞅了一眼云炎身后的姑娘,心中已然明白又是自己这张嘴巴的缘故。
“老先生不要误会,云炎今日前来并非为了昨日之事,而是听闻榆树子堂有一位怪先生,不知是否是老先生?”只要在泰安城随处找人一打听,无人不知榆树子堂有位怪先生,不仅思想奇怪,行为更是奇怪。
“怪先生?小兄弟你弄错了,那位他人口中的怪先生正是老夫恩师……”不知听闻多少恩师绰号的余子树微微一笑,恩师之智对于稚鸦而言的确可称之为怪,天底下也只有恩师能得此绰号。
“不知老先生可否替在下引荐引荐?”云炎心中莫名激动,人之出奇为怪,或许那位怪先生正是他所寻之人。
“小兄弟想要找恩师……?”
第一次有人亲自上门寻找恩师的余子树有些失态,恩师那蒙尘之光终于遇到慧眼之人了。
“老先生有什么不妥吗?”
那位怪先生既然被人称之为怪,拥有什么奇怪兴趣也不为过,只是不知今日是否有缘一窥怪先生真容。
“没有...没有...没有……”
心中激动万分的余子树双手紧紧捧着茶杯,苍老身躯因为激动不断颤抖。
“小兄弟...老夫...老夫……”
心中激动万分的余子树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可如今正午之阳炙热,他今日之事未必,他又如何能放下一切……
“老先生莫要因在下之故误了自己,云炎在此恭候老先生……”转瞬便明白老先生为何慌乱的云炎微微一笑,恭敬拜别老先生,等候老先生将今日事了结。
“天下之人若都如此子这般该有多好……”重新恢复往日沉着的余子树背倚窗台,第一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