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和甘桦被赶出雍州城后,凡人也看不起他俩。淮静长老看他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打发他俩去了城南做苦工,好歹能赚个温饱。这俩人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俩心甘情愿的做苦力,还不如杀了他俩。城南的守正对这俩人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以前跟着大宗主甘森来视察这里的时候对自己没个好脸色,现在栽到自己手上了岂能放过机会?动不动折磨,连饭也不让吃饱。守正是个人精,知道大宗主都不管他俩了,自己除非要和大宗主为敌才会怜惜他俩!
某天深夜,他俩趁看守不注意,逃到戈壁滩里。茫茫戈壁滩缺水少食,两人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只水囊。慌慌张张跑了三天三夜,早就没多少力气。待甘桦迫不及待的打开水囊时,只剩下一口水了,甘木怒骂他肯定是他把水偷喝了,甘桦火气“噌的”窜上来,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在一起,打着打着两人不约而同萌生杀意,一番狠斗,甘桦用石头把他弟弟甘木的头砸得稀巴烂,他自己也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守正听兵丁说罪人甘桦和甘木夜里逃到了戈壁滩用不用派人去追,守正冷笑说不用派兵追,让他俩在戈壁滩上自生自灭去吧。守正十分了解新上任的大宗主的脾性,把那两个罪人追回来势必惹得大宗主心生不快,于是提笔写了一封文书说两个罪犯某天在砌成墙时被乱石砸死,自己草草掩埋。望大宗主勿要难过云云。
阿勒托干的将领阿泰皓古某日追逐猎物追到了戈壁滩,猎物没追到手,碰见了濒临死亡的雍州城人,气愤之余提起马刀想砍几下泄愤,那人举起血淋淋的爪子求饶:“求求这位大爷,别杀我???小的为大爷您当牛做马??”阿泰皓古心生不耐,就把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试着还有没有一口气,帮他翻过身,看见他的脖子上居然有神族的图腾,是甘族的龙形。
阿泰皓古放下马刀,转念一想他一个神族人跑到这里来干嘛?看样子还有一口气,就把他绑在马尾后,一路拖到草原。
阿勒托干和一群将领围坐在大帐中商讨攻打雍州城的事情。一般来说,攻打雍州城必须经过边沙,然而边沙有卫勇这个虎将守着,他们三番五次征讨没占着什么便宜,再说每次只能在边沙小打小闹一阵子,心里也不快活。就在众人伤脑筋之际,阿泰皓古闯进大帐。
“启禀单于,我抓到了一个雍州城人,他说他可以带领咱们去攻破雍州城。”
阿勒托干怎么会信呢,他满腹狐疑将目光转向正在行礼的阿泰皓古,他了解阿泰皓古是个性情耿直的人,也不会玩阴的,就吩咐把人带上来。
甘桦被两个卫兵押到大帐上,很快就有老将认出他。十多年前雍州城和戎族草原干戈不断,他随着甘森上战场,还没提起刀砍人呢,就被受惊的马颠簸下来吓得尿裤子了,这件事情传遍了戎族草原成为笑柄,到现在戎族人都以为雍州城人无能胆小,连个马也不会骑。“这不是甘森的堂弟嘛,是草原上的什么风把您这不会骑马的神族给吹来了呀?”
阿勒托干的将领你一句我一句的讥笑他。“这个怂包不要被草原上的狼群吓破胆就好了,还领咱们去打仗!”“这不就是甘家那个胆小鬼嘛,怎么他和他那个弟弟不会被新上任的小毛孩给杀死了吧?”“新上任的小毛孩”指的是甘梁靖。阿泰皓古插了一句:“我见到他时,他弟弟的脑浆都被他用石头砸成碎末啦???啧啧,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
阿勒托干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亲弟弟杀死,还是个神族吗?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单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前段时间就听说这兄弟俩和那个叫甘??什么靖的夺大宗主的位置,被甘??对,让甘梁靖给逐出雍州城了,现在还有脸跑到草原上来,对自己家族都不忠诚的人还会效忠于别的神族吗?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跪在地上脸变成紫红色的甘桦,身子微微前倾,问道:“开门见山的谈条件吧。”
甘桦也不含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让你们攻破雍州城,而我要夺取雍州城大宗主的位置,这样一来岂不美哉?”
阿勒托干哈哈大笑:“你教我如何信你。”脸色一变,厉声道:“拖下去大刑伺候,肯定是雍州城人派的细作!”
甘桦一听“大刑伺候”这几个字,腿都吓软了,连连讨饶。卫兵怎么会听他的话,甘桦不死心的抓住羊毛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单于,我知道怎么打进雍州城???”
一个卫兵抽出马刀想砍掉他的胳膊,被阿勒托干制止:“慢着,让他说清楚。”
“从戈壁滩出发,到城南。夜袭雍州城。”甘桦满脸自信。
众将哗然,每个人都知道戈壁滩里没有水脉,荒无人烟。不要说雍州城人,就连戎族人也没几个去那种鬼地方。退一万步讲,戎族草原的东面毗邻那片戈壁滩,条件艰苦。没几个人在戈壁滩安营扎寨的过小日子。整个雍州城被卫家保护的跟个铁桶似的,怎么肯能会在城南留下缝隙任人宰割呢?
“口出狂言!”阿泰皓古天生的脾气火爆,提起刀就要砍下去。
“休得放肆!”阿勒托干猛地一拍矮桌,“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从城南逃出来的,那里没有守兵。我拿我的性命做赌注,你们信吗?”
阿勒托干半信半疑。“来人,押他下去。”
众人又开始讨论之前的问题,不过阿勒托干心里有了决定。
十一月初已是初冬,晚上戈壁滩干冷干冷的。甘桦说,偷袭的日子最好定在月晦,夜黑风高夜,没有人会注意戎族人悄悄登上城楼,然后杀他个措手不及——确实是这样,由甘桦带路,阿泰皓古作为先锋率领三千戎族男儿,带上水囊和干粮,夜里行军。历时四天四夜闯过戈壁滩,到达城南门下,悄悄架上云梯登上城楼,城墙上连个守岗放哨的人都没有一个,确实空无一人,阿泰皓古大喜,看来甘桦那家伙没有骗他。
唯一的守正此时正在呼呼大睡,子时三刻,他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准备呵斥几句再回房接着睡觉,一看是戎族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城墙,他赶紧换上战衣亲自敲锣集结兵丁,与戎族人决一死战。
数年不曾放过的烟花信号划破黑暗的天际。也正是这时候,甘梁靖看完最后一本文书检查完妹妹的功课后,走出屋子,站在廊下,抬眼一看城南的天空映出一片火光,还有几枚烟花散开,心里不妙。城南守正的心腹冒死夜闯甘府,手持虎符跑进“梓竹苑”,看见甘梁靖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戎族人攻破城门,速援。”说完就没气了。
甘梁靖立即派人敲响鼓楼上的大鼓,除非雍州城有战事,甘府鼓楼的鼓声是不会在半夜敲响,阵阵鼓声传到其他三座府邸,其他人也都从睡梦中惊醒,听着越来越紧凑的鼓点声,匆匆穿好铠甲,拿起刀剑走出朱红大门。
甘梁靖命令贴身侍卫通知淮静长老集结四大神族的成员先去城南,安排卫宗主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奔赴城南。自己去了屋子里打开尘封七年的柜子——里面是一套铠甲,内衫、甲裙、身甲、护腕,他一件一件的穿好,最后戴好兜鍪,系好佩剑,不同于往日儒雅温和的大宗主,反而更加威严冷冽。他仿佛和好友卫勇一起征战沙场的日子,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心生感慨,匆匆走出屋外。
淮静长老面色严峻,走到他跟前:“启禀大宗主,城内兵丁已集结好,火速赶往城南。”
短短一个时辰,戎族人已经攻上城楼。守正身身中数刀,任浴血奋战,他早就杀红了眼,最后还是被阿泰皓古一刀捅死,死的时候大喊道:“杀尽戎贼,保我城池!”阿泰皓古怒火中烧,连捅数刀把他整个人都被捅成个筛子,还一脚把人踹出去老远,死守城南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悲痛不已,主将已经战死,只能多杀几个戎族人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守正!
百姓们也在睡梦中惊醒,男子们提上长矛扛起大刀与戎族人决一死战,女人和孩子则躲在房屋里,戎族人一把大火,妇孺无处逃窜,只能做了戎族人倒下的冤魂???
初冬天气干冷,城南的火势一旦蔓延开来势必危及整个雍州城,雍州城还不曾下雪。这下子要如何制止住满天大火,甘梁靖还没有来得及想到这些???
甘梁靖率领着神族抵达城南,满目狼藉。卫宗主更是怒不可遏,提起一把长刀接连砍死数十个戎族小兵,命令兵丁挡在大宗主身前杀出一条血道登上城楼。他指挥兵丁开阵,和戎族人展开巷战,城中的兵力不怎么多,加上今夜刚编进军队的男丁还不到八万,这八万人面对骁勇善战的戎族猛士,结果会是怎么样卫宗主心里想都不敢想。
甘梅声和慕琨也在去城南的神族队伍里,就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慕琪也身着戎装,他早就注意到城南的火势向城中心蔓延,悄悄地嘱咐他弟弟慕琨:“琨儿,和你关系一向不错的甘梅声身负水脉,让她去民区施展术法阻止火势蔓延,这里有你就够了。”慕琨也从善如流,把话递给甘梅声,她嘱咐好慕琨一定要保护好她大哥,然后骑马独自离去,慕琪不放心,毕竟她是个少年术法驾驭的不熟练,骑马跟在她身后。到了民区,没想到甘林早就到了这里,二人护法,甘梅声化成一条龙,降一场大雨,火势逐渐得到控制。
甘梁靖抽出佩剑,目露凶光,一边砍杀,一边吩咐跟在他身旁的少年们变化阵法保持队形。血溅了他满脸,好不容易登上城楼,看见守正的尸体,心里更是火冒三丈。跟他身后的慕琨也看见了守正的尸体,心里难受起来,正月十五的时候他还和泽成来这里看见他在城楼上打了个小棚子睡觉哩,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慕琨一路走来也将数名戎族人斩于刀下,甘梁靖对这个小子刮目相看。
孩子毕竟是孩子,对瞬息万变的战场不够熟稔。正在哀叹那名守正不幸的遭遇,早就被一个戎族人盯上,杀红了眼的戎族人悄悄绕到慕琨身后举起马刀???“小心!”甘梁靖一下子扑过来把慕琨护在身下,他和慕琨同时倒在地上,甘梁靖的后背血红一片,他疼得额上直冒冷汗,那个偷袭的小兵被人一箭射倒在地。
东方的启明星逐渐亮了,城南正在酣战,甘梁靖赶紧爬起来和卫宗主指挥军队,他的气势越加沉稳,从城下爬上来的戎族人越来越少,巷战接近尾声。民区的大火已经熄灭,让他松了一口气。
在甘桦这个领头羊的作用下,阿泰皓古在最不起眼的一处城墙上指挥手下士兵用圆木装出一个洞,把所抢到的东西分批运出城。前来接应的军队分成两路,一路在城南继续和雍州城人激战,一路护送着抢来的宝贝回草原。
甘梅声第一次使用御水之能,术法生疏,把这场雨下的很大。还好有慕琪和甘林给她护法,不然降完这场雨水她就连人形都变不回来变成龙形等死了,甘林拜托慕琪照顾好他侄女,他和黄宗主一起去救下受伤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