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殿里不知从何处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巳慕神君不是只有一个女弟子吗?怎么这次来了一个男弟子?”
攸然咽下喉头的酒,多收一个徒弟这很奇怪吗?
“啊,对对对。上次仙友会便是巳慕神君带着女娃娃来的,那长得叫一个标志水灵。”墨贤老君端着的酒杯停在半空中,接过话来继续说道,“叫……叫,对了,叫攸然。”说着又盯着攸然看了一会儿,“与这男弟子倒有几分神似。”
周边的仙人开始附和起来。凌轩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她怎么作答,此刻泽修也饶有趣味的盯着她。
攸然无奈,只好应道,“攸然是我师姐,我是恣然。”
“师姐啊,你师姐可是十分得巳慕神君的喜爱,她这次怎么没一起来呢?”墨贤老君的好奇心也太重了些。
“攸然师姐三千年前虽然明艳动人,但是后来……”攸然见众仙正好奇的等着自己的下文,罢了罢了,就给你们结果,“后来却长残了。”
“噗!”凌轩一口酒喷出来,旁边的仙侍忙递上一块手绢,凌轩接过来擦擦嘴角,她能坑天坑地不奇怪,想不到她连自己也能坑啊!
只听攸然继续说道,“面貌变得粗鄙不堪。女子爱美之心,实在不好来此处。”
在众仙的嗟叹声中,攸然撞上身旁泽修打量自己的眼神,只见他又低头一笑,喝起酒来。
突然响起丝竹的声音,伴着轻快的拍子许多仙女从大殿两侧迈着小碎步徐徐进来,跟在最后掩面出来的女子待拿开衣袖之时,坐着的神仙眼睛亮了起来。
眼前瞬间变成了花舞的海洋,扬起的长长水袖,纤细灵动的腰肢,飘动的裙摆,如鲜花般绽放的笑脸和漫天落下的花雨,众位仙人在丝竹声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那个仙子好生漂亮。”攸然看着领舞的仙子说道。
泽修端起一杯酒,抬眼不甚在意的说道,“是吗?”
在这种场合不管是领舞的仙子还是抚琴的仙子都是带着目的为了特意吸引某些人的目光,心仪之人可用之人,明明可以互相切磋琢磨或者高山流水寻觅知音,可偏偏都变了味道。
“那是花族的牡丹公主。”泽修半晌又补充一句。
他有些好奇,那些女子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时刻都恨不得能花枝招展,可身旁的这位竟然在这种场合下还会那般贬低自己,长残了,泽修瞥了攸然一眼微微笑起来,她对自己还真是毫不客气。
天后抬手遮在嘴边,身子往天帝倾了倾,“牡丹很是中意凌轩,启辰已经有了紫怡为伴,凌轩的事情也该考虑了。”说完又看着牡丹满脸笑意,看来是十分满意。
天帝点点头,“是该考虑了,你看着办吧。”
攸然看着不远处翩跹的仙子,似乎开始理解为何凡间有钱的老爷都喜欢看年轻漂亮的女子跳舞,实在是享受啊,想来神仙也是作此想法罢。台上若是换作长相英俊的男子舞剑应该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只是她一直等到仙友会结束也未能如愿见到,不免有些遗憾。
仙友会结束后,众位仙人纷纷起身离座,攸然也站起身来。
泽修跟着站起来,抬起胳膊伸到攸然面前,“刚才你喝了不少酒,何况这台阶上仙气缭绕看不清楚,还是扯着我的衣袖吧。”
攸然刚才正纠结不知怎么跟泽修再开口,结果却听到如此动人的声音,福音哪福音,攸然点点头拉住他的衣袖,两人离开。
来了天宫也不知道跟自己打声招呼,实在是没礼貌,凌轩看着攸然离开的背影本想追上去却被一人拦住。
“凌轩殿下。”牡丹走到凌轩面前,微微低着头抬眼问道,“我席间跳的舞……好看吗?”
“额……”凌轩在牡丹万分期待的灼灼目光下吐出几个字,“我不懂舞。”
攸然与泽修两人刚走下台阶,便被一人堵住去路。
“泽修,带着你家小仙童去我宫里坐坐。”
攸然看着面前一手拎着酒坛,双颊红红,神情亢奋,步子虚浮的墨贤老君已经不想解释自己不是泽修家的小仙童了。
泽修看着墨贤老君的样子笑道,“老君你喝多了,我们还是改日再去拜访。”正说着突然“哎”一声。
原是墨贤老君拉着泽修的衣袖便走,攸然扯着泽修的另一衣袖没等撒开便也被一并带走了。
两人被墨贤老君拉到了他的栖园殿,他带着攸然和泽修直接进了房间,不等说什么又将二人按坐在桌旁,自己转身便去旁边摆满画纸的架子上翻翻找找。
泽修冲攸然无奈的笑笑,给她与自己分别倒上一杯茶水,聊起天来。
“你已知晓我是巳慕神君的弟子,可我还不知泽修你的身份呢。”攸然说道。
“我……”泽修目光瞬间黯了下去,复又抬起眼一如平常,“我父君是祁佑神君。”
祁佑神君?可称之为神君的自上古至今便只剩下师父一位了,也不知于多少万年前下界去了坤清山。至于祁佑神君的事情,师父倒是曾经讲过一些。
祁佑神君是上古战神,为一位仙子下了九重天,成亲后便住在天宫的问月宫里。
八千年前,师父闭关的时候上古蛟龙冲破封印作乱,天界众仙束手无策,是祁佑神君带领天兵迎战蛟龙,在封印蛟龙的时候神君自己也一并进入了封印,一旦被封印,重伤的神君绝无生还的可能。而神君的妻子得知消息之后跑到了封印蛟龙的地方,撞在封印上殉情离去。
师父出关之后便是如此结果了,他一直为当年的事情愧疚不已。
攸然点点头,原是祁佑神君的儿子,她一个局外人听到当年的事情尚且心中酸涩唏嘘不已,泽修一个局中人又如何能好过的了呢?
她开解道,“祁佑神君是为了六界众生身归混沌,此胸襟气魄和仁爱秉性少有人能企及。我等后辈敬仰万分,铭感不忘。”
泽修闻言苦涩一笑,竟有人还记得并感念父君的牺牲。
“啪!”一张画纸被拍在桌上,将泽修与攸然二人吓了一跳。
墨贤老君低下身子,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还拎着他的酒坛,对着二人神秘兮兮的说道,“这幅画,是我灵感乍现的时候所作,可惜啊可惜,无人与我品论品论。今日便宜你俩了。”
“是吗,那可得好好欣赏欣赏。”攸然说着站起身来便去看桌上的画。
才只影影绰绰看见一男一女,眼睛便瞬间被有些凉意的手指给挡住了,泽修的声音从攸然耳畔响起,“非礼勿视。”
又听见墨贤老君说道,“怎么,这个不喜欢么,我一并作了两幅,你们可是有眼福了,我给你们去拿。”
“老君,泽修改日再来拜访,告辞了。”
话音刚落,攸然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衣袖被泽修拉住,便匆匆离开了墨贤老君的栖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