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日光泼洒在石板道上,唐纳德悠哉的躺在路边的石块上,刺眼的阳光使他不得不闭上略微疲劳的双眼,在炎热与悠哉的气氛中,朦胧的打着瞌睡。
“唐纳德先生…先生?”
朦胧之中,旁观者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
他微微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缓缓的站起了身。(这个声音…是弗雷德吗。)
“先生…?”
呼唤声越来越大。
唐纳德回过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先生?”
“唐纳德先生?”
“…………”
那是一个不能够被称作为“人”的苍白模具,宛如机械一般的重复着富有感情的呼唤。
模具心脏的部位裂开了一个硕大的缺口,宛如白纸一样干净的面部仍旧重读着之前的语句:“
先生…先生。”
唐纳德微微皱眉,他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建筑物,准确而言是一个“伪空间”,由幻想力构造而出的短暂插曲,并用于插入现实来掩饰真实的伪装。
面前的模具僵硬的移动着,唐纳德拔出了腰间的枪,与模具在黑暗中僵持了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将枪重新插回腰间。
他开始环绕四周,每走一步周围都会发出刺耳的回声,行动迟缓的模具逐渐被抛在了身后。
那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长廊,四周漂浮着模糊不清的影像,回响着断断续续的语句。
“看来…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呢。”
唐纳德低语着,握紧了手中的挂坠。
伴随着剧烈的失重感,唐纳德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逐渐扭曲,消失。
就好像黑洞一般,现实将“伪空间”的碎片吸入,融为一体。
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所在之处已是现实。
午后的暖阳照在清凉的石块上,草丛中的虫鸣此起彼伏。
“诶!!”
又是熟悉的声音。
唐纳德扭过头,看到了一旁的弗雷德。
白色的短发,碧蓝的瞳孔,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和昨天在皇都见到的弗雷德别无一致。
“先生…?”
弗雷德微微睁大了眼睛。
“先生原来也会打瞌睡吗!?”
“啊……有些困乏…所以就睡了一会。”
唐纳德站起身,开始活动身体。
“你一定有所期待吧。”
“什么…?”
弗雷德疑惑的转过头。
“接下来的目的地。”
“啊………”
弗雷德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唐纳德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漫不经心的问到:
“那是你的故乡吧。”
“嗯……。”
弗雷德点了点头,原本高亮的双眼微微低迷下来:
“迪罗曼鲁克在我离开之后…似乎就已经灭亡了…听前辈们说,那曾经是大陆的中央大国呢。”
“以前那里也经常下雪嘛?”
“呜哇!?”
突然出现的希佩尔和她发出的疑问让弗雷德略微惊吓。
“以前…那里是绿洲呢。”
“啊…看上去会是个有趣的目的地。”
唐纳德笑着说到。
“对了,意去哪了!?”
唐纳德失声惊叫到。
在一旁的水池中,一根漆黑的铁棒缓缓升起,水中冒出了数个脆弱的气泡,在升出水面的一刹那灰飞烟灭。
“唐纳德先生,我在潜水。”
“嗯!?”
唐纳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尽管和他的语气完全不符。
“唐纳德先生,你暴露了哦?”
弗雷德笑着注视着唐纳德,学着他的样子摆了摆手。
“啊啊………”
唐纳德摇了摇头,
“这个可对你的战斗经验而言没有任何帮助哦?”
弗雷德笑而不语,他拿起之前随意扔在一旁的太刀,举起来试了试。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呢?”
希佩尔一如既往的对新环境充满了兴趣,当然也不排除她想试一试她的新武器。
“哦?”
唐纳德耸了耸肩,
“你指这个方面的话现在就可以。”
意从路边的水池中喷射而出:“行李呢,啊!?”
“你不是一根黑铁棒就够了吗!?”
“那是我哥们!哥们和行李一样嘛!?”
师徒的日常对话。
即使是这样祥和的气氛,唐纳德却依旧感觉到一丝压抑,他看向了远方此起彼伏的山脉,陷入了沉思。
在盘旋的山脉上隐约可见整齐的阶梯,古老的建筑在山峰的顶端沉默着,背后是宛如漩涡一般的云层和日光。
…………
曾经屹立于绿洲之中的工业巨人在风雪之中已然倒塌,坚固而古老的制造塔盘旋着,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沉睡。
雪国?迪罗曼鲁克
风雪又撞破了一扇门,白色的恶魔们抓住小小的门口鱼贯而入,刹那间,室内的温度降低到冰点,随处可见破碎的仪器和闪烁的屏幕。
“………”
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回荡在制造塔内。
金属的碰撞声与脚步声混合着。
微弱的阳光透过室外的风雪照入塔内,黑色的铁盔在微光下闪闪发光。
丑陋而庞大的黑色铠甲在低温的影响下结起了一层微波的霜,生锈的黑色铁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破烂不堪的斗篷在室内的微风中轻轻舞动着,黑色的铁盔微微上扬,看向了了无尽头的塔顶。
远处沉闷的钟声伴随着风声一同回荡在沉睡的国土上。
天空依旧是黑色,风雪依旧没有停止。
漆黑的薄暮笼罩了骑士的身躯。
…………
远方崎岖不平的道路延伸着,让人倍感枯燥。
唐纳德一言不发的走着,脑中平静如水,希佩尔的兴致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在弗雷德的旁边不断提问:“弗雷德弗雷德,雪国是不是有好多星星啊?”
“除了星星还有极光啊。”
格里诺尔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前方,他曾经效忠于“国际防线”的战友———罗兰?玛斯罗德的故乡与弗雷德同在雪国,在格里诺尔的记忆中,罗兰始终穿着那笨重而丑陋的黑色铠甲,每到战斗之时只是沉默的拔出腰间漆黑的铁剑,很少与其他人有所交流。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性格孤僻的家伙,可比加兰尔要让人担心不少。)
格里诺尔看着远方的云层想到。
远方无边的地面逐渐出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宽广蔚蓝的海面。
天边游荡的云层与海鸟在平静的海面上呈现倒影,一艘渺小的船只漂浮在镜面之上。
“啊……如此平静的海面还真是少见呢。”
唐纳德打开了地图。
“对岸就是迪罗曼鲁克了。”
说话的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船只。
“啊啊…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会有人经过吗。”
唐纳德习惯性的摆了摆手:“嘛,真是头疼啊……”
“不过按理说这种地方会有人的吧?”
希佩尔学着格里诺尔摸了摸下巴,“毕竟是前往迪罗曼鲁克的必经之路…”
“能跑到那种地方的人估计不是逃犯就是掠夺者吧?”
“唐纳德先生。”
“怎么了,弗雷德?”
“那边有人呢。”
弗雷德将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凝视着不远处树林中浮动的人影。
“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去查看一下吧。”
“啊啊…差不多觉得会有战斗发生呢。”
唐纳德笑着摆了摆手,顺势靠在一旁的青石板上,点燃了一支烟。
弗雷德微微皱着眉头,猫着腰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由于前往迪罗曼鲁克的道路长久失修,就连离主干道不远处的树林也长成了巨树,四周充斥着杂乱的鸟鸣,四周硕大的叶片为危险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
树林深处的人影开始缓慢的靠近弗雷德,发出毫无隐藏的脚步声。
弗雷德凝视着人影,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果然躲藏在树丛中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人影处传来了略微稚嫩的嗓音。
娇小的人影从黑影中走出,延伸到小腿处的银灰色束发轻微晃动着。
从表面来看,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一般。
却不知为何,感到了气息上的压制。
“少女”脸上古铜色的狰狞面具与腰间不合身的钢爪时刻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身上完全不合身的棕色大衣和戴在头上的宽大皮帽衬托出压抑的气息。
仿佛周围的鸟鸣都不复存在了一般,自己与“少女”只存在于狭小的空间之中。
见到“少女”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弗雷德站起了身,双手合握着太刀,缓缓后退。
“啊啊……果然遇到麻烦了。”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女”停下来脚步,微微扭头查看声音的来源。
“这般气息既不像神使也不是天谴呢,只是一个人类吗?”
唐纳德从树丛深处缓缓走出,昏暗的光线下眼中折射出微弱的光。
“…嗯。”
“少女”发出了微弱的应答声。
“看来不是国际防线的人吗。”
透过面具的目镜,唐纳德感受到了质疑的目光。
“国际防线…?”
“少女”前方的弗雷德问到。
“少女”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娇小的脸庞,青色的瞳孔注视着两人:“这里还是太危险了…请出去以后我再略做说明。”
“正有此意。”
唐纳德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树林。
……………
“你们也是前往迪罗曼鲁克的旅行者吗…?”
少女略微好奇的问到。
“…嗯…是的。”
弗雷德并不清楚旅行者的定义,含糊不清的回答着。
“迪罗曼鲁克灭亡的消息,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吧。”
“…迪罗曼鲁克是突然灭亡的……在一夜之间。”
弗雷德微微瞪大了眼睛。
少女丝毫没有在意弗雷德的反应:“国家的居民在刹那间蒸发了…一夜之间音讯全无…这看起来就好像书本中的剧情一般荒谬,对吧…?”
“尽管是很早的事情,但听说最近迪罗曼鲁克的城镇中有生命体活动的迹象……”
“”所以你打算去一探究竟?”
唐纳德微微闭着眼睛问到。
“是有这个打算…”
少女将皮帽扭正,轻轻拍了拍:“但对于生命体这种不确定的迹象…一个人贸然前往还是太过鲁莽…”
“啊啊……这就是你偷袭的理由吗。”
唐纳德用三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提醒着。
“这是为了追求真理表现的固有情感!”
少女迅速的摘下皮帽套住脑袋,发出不满的反对声。
“嗯,我认为她问题很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先生。”
于是,形象冷酷的少女在三分钟之后表现出了对某个作者的谴责。
前往迪罗曼鲁克的道路上没有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