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在街上快速的游走着,身后的残影伴随着罗伯特的漆黑业火左右浮动着。
朱红的箭矢呼啸而来,携带着破碎的风声笔直的插入唐纳德的左臂。
“……”
唐纳德一言不发地拔出长条的箭矢,用腰间的布条粗略的包扎了左臂。
“啊……刚见面就如此残暴的痛下死手吗…!”
唐纳德皱了皱眉头,转身跃上残破的屋顶。
身后漆黑的火焰化作獠牙撕咬着,唐纳德侧身躲过,摘下腰间的锁链向罗伯特甩去。
不等罗伯特回避,唐纳德瞬身到罗伯特身后,将右手向他的颈部劈下。
耳边仅剩呼啸的风声,罗伯特双目一黑,唐纳德顺势抓住罗伯特的左脚,将他向着远处的墙壁狠狠甩去。
“砰!!!”
震耳欲聋的响声伴随着烟雾消散,唐纳德望向了远处的高塔———
澈正在高塔上吟唱着,手中的箭矢吸收着周围的“业”,逐渐变得锐利。
“罗伯特被击倒了吗……”
澈担忧的看了看塔下一片狼藉的街道,却在耳边听到了清脆的上膛声。
澈面色如常的放下手中的弓,转过身凝视着漆黑的枪口。
“刚刚成为天谴就要进行这种程度的讨伐吗………
啊啊………”
唐纳德将枪重新插回腰间,“加藤贺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澈咬紧了嘴唇,缓缓将手伸向地上的弓。
“怎么?认为我对同类太过残暴了?”唐纳德笑了笑,将左臂的绷带解下,染血的绷带缓缓落下,露出了一条细长的伤口。
“这是你的箭吧?”
唐纳德拿出了赤红的箭矢,将它扔到澈的面前。
“不学会对同类泛起杀心,天谴……也不过是一个羔羊的标签罢了。”
冷漠的风声划过少女的脸颊,耳边回荡着锁链碰撞的声音。
唐纳德笑了笑:“认为我的话自相矛盾吗……这很合理…包括你,包括我,世界上的东西都是自相矛盾的。”
唐纳德说罢,转身离去,他听见了身后因手指握紧而发出的清脆响声。
“接下来是谁呢……嘁,到那个伪善者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
屋顶。
加藤贺早已用“目”看到了街道与塔楼上所发生的一切,他缓缓转过身,放下了高举的双手。
嫣红的“目”逐渐转变为了幽深的紫色,加藤贺微微一笑,将右手缓慢抬起,随着吟唱的进行,他的周身出现了数个鲜红的法阵。
“啊呀啊呀,是魔术师吗…遇到同行还真是缘分呢。”
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加藤贺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怎么?在下的仪式干扰到了您的午睡吗,还真是抱歉呢。”
身后的建筑发出爽朗的笑声,身披黑色披肩的男人从建筑后缓缓走出,男人的左眼戴着金色的配饰,身后迸发出暗淡的金色流光。
“在皇城弄出这样的动静,旅团的胆量真是令人敬佩啊。”
艾洛达意义不明的笑了笑,金色的瞳孔中迸发出丝丝敌意:“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是针对艾莉乌兰尔的事情吗…?”
“我所提倡的,我所做的,要比那激进狂好上些许,即使是方式野蛮,我也是在做我认为是“大义”的事情罢了。”
“混蛋!大义就是所谓的破坏吗!”
“…保持现状才是灭亡的开始,外界各国的关系早已僵化…所谓的核心,也不过是“王”用于发动战争的借口罢了…即使是身为“国际防线”的代理人的你,也会在漫天的炮火中无能为力。”
“真是精彩的辩论!”
远处传来了两人熟悉的声音,唐纳德面带微笑的鼓着掌,艾洛达皱了皱眉,下意识做出了警惕的姿势。
“艾洛达,尽管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艾莉乌兰尔,不过我有义务告诉你————与他随行的两个人,是“天谴”。”
“有天谴和神使共存的地方就免不了争斗,这是自古以来的事情,就好比让狼与羔羊同承一舟一般。”
“看来是无法跟二位沟通了呢,那么…也只能用最直白的方式了“沟通”吧。”
唐纳德轻蔑地笑了笑:“那么让那愚蠢而贪婪的布玆维恩来决定诸位的生存权吧。”
加藤贺轻轻摇了摇头:“竟如此辱骂众神的主管者,你还真是个亵渎神明的家伙啊。”
“你我只是为他办事的工具罢了,何必如此在意呢……他在意过我们吗…!”
唐纳德略带愤怒的低吼着:“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老不死,说着好听,我现在不过只是一个腐朽躯壳的肮脏灵魂而已…我迟早有一天…要用天谴的刀狠狠插入他那伪善者的心脏。”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加藤贺叹了口气,看向了远处化为废墟的街道。
“不知道为什么…握不紧拳头了呢。”
唐纳德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如果你明白神使与天谴的关系的话,我可不介意你效仿农夫。”
艾洛达也摇了摇头,与加藤贺一同看向了废墟一般的街道。
那一天,皇城被恐惧和烟雾笼罩着。
………………
清凉的晚风拂过屋顶,少女在清凉的屋顶上享受着晚风带来的清爽,她仰望着夜空中破碎流离的繁星,耳边回荡着钟楼上的话语。
“为什么偏偏是我……成为了天谴呢。”
少女埋下了头,注视着放在一旁的弓与箭袋,箭袋中的箭矢每一支都被擦的发亮,却没有一支箭用那发亮而锐利的尖锋刺穿敌人的身躯。
想着这些天来的种种遭遇,仿佛成为天谴就在昨天,手中足以杀死神明的力量却让她感到阵阵悲伤。
有些人,注定无法驾驭别人所渴望的一切,她所需要的,恰恰是追求力量者的那一份平庸。
总有一天她会被迫走上战场,总有一次她会将她的箭刺穿敌人的心脏,少女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她尝试闭上眼睛,但始终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
身为天谴,她第一次由衷的希望自己一无是处。
…………………
罗伯特躺在干燥的木板床上,加藤贺刚刚为他包扎好伤口,默默的出去加工他的艺术品了。
罗伯特看着被血染红的绷带与斗篷,不甘与疼痛使他难以进入睡眠。
即使是被各种负面情绪支配,他的内心却平淡如水,这是他唯一的发泄方式,在千变万化的情绪中,他努力尝试着找到情绪想表达出来的感情,但是他失败了,因为情绪的制造者没有感情,。或者说,他没有丝毫表达出感情,即使表面非常高兴,内心却始终平静不已。想要悲伤,眼眶中满是泪水,内心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慰籍。
罗伯特想哭,但他的眼眶干燥的像地上的抹布,他只能默默躺在僵硬的木板上,在脑海的风雨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黎明迟早会到来,但他永远都不会得到黎明一般的救赎,就好像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一般,无助的游走在街头,内心苍白无力,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