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卿笑了笑:“你这血案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查探谋逆弑君的功劳足矣保你不死,甚至还会赏你个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这个可以有啊,凌石头一扫郁结阴霾,转而意淫自己将来三妻四妾,有房有车又有田,生活乐无边,看着凌石头满脸窃喜偷偷暗笑的样子,欧阳子卿也跟着笑了:“行了,等你的荣华富贵来了,别忘记毋大娘恩情就好,到时候你也有了家丁和仆人,可不能欺负百姓啊。”
凌石头听完捕头的话,才将自己从梦里拽出来:“不是,欧阳大哥,这功劳本不应……”
欧阳子卿摆了摆手指头:“不用说了,你的功劳想必已将快马加鞭的送到吾皇龙案之前,你的奖赏也很快就会下来,知府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先让周围的其他捕快快将尸体运回衙门,然后两人跟着车马也往知府衙门而去,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杀了人,皇帝没有特赦,知府肯定要过问。
到了衙门,那知府恰巧去各县公干,尚未回府,只能将凌石头关押牢中,因罪名严重,单独一笼。
数日后,知府居然和那唐家公子同时到了衙门,眉来眼去之中透着不知多少厉害关系,唐有钱左手拿着状纸,右手绕了好大一坨药布,渗着大片血迹,一股难闻的药味充斥府衙。
听闻凌石头已经关押入牢,知府索性直接开堂,免了抓捕流程。
不宵片刻,凌石头和唐有钱均跪拜在地,纷纷叩首:“草民拜见知府老爷。”
那知府摇头晃脑的打着哈欠,装模作样摊开状纸:“凌石头,你居然杀人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凌石头怒视唐有钱,哼了一声:“老爷明察,是他打伤我毋大娘在先,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知府上下打量了下凌石头:“哦?那你的意思是那毋大娘还活着咯?如此一来那些家奴只是聚众闹事,而你确是杀人重罪啊。”
这话说的让凌石头乱了方寸,一侧的欧阳子卿作揖回答:“老爷容禀,若不是他唐有钱放纵恶奴,岂会有这等事呢?若不是凌石头反抗,那大娘恐早已命丧当场。”
知府惊堂木一拍,面容猥琐:“阿~嘟!放肆,公堂上岂容你捕头乱言?难道本老爷是个本末倒置的人吗?”
凌石头见欧阳子卿为了自己被训了,忙说道:“老爷……你听我说……”
“住口!本老爷没问你话,你不得胡言!”知府撅起屁股,弓着腰往前盯着凌石头:“唐有钱,你说,你为何要去殴打那老太太啊?”
正在那唐有钱准备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供词说出时,身后传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而且非常有节奏,眼前的知府忙起身绕道大堂中央,行跪拜大礼,一侧的欧阳子卿和捕快也纷纷跪拜。
凌石头和唐有钱不知发生何事,正要扭头往后看的一霎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直接击中了他两的脑门,好在力道不重,只是将头打回正面而已,两人吓得低着头,瑟瑟发抖,再不敢动。
“听说你们这儿发生了谋逆大案,杂家替天子来看看,可千万别紧张啊,嗯?”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凌石头身后传来,他猜测这应该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太监了。
“啊~~~~额~~~~是是是是是是是……是的厂公!”听着知府这一连串的颤音,凌石头明白来了个不得了的人,也不知刚才打他脑瓜的人是不是他。
“哎哟,刘知府这是干嘛呀,来人,扶刘大人进后屋换条裤子,这可真是……”这厂公的意思是?难道刘知府尿了?凌石头和唐有钱只敢微微斜眼看看对方,面容扭曲,不敢多动。
“这位是?欧阳捕头吧?”听着这厂公那又慢,又娘的语气和措辞,凌石头隔着往常早笑出来了,现在恨不得立刻死去。
欧阳捕头倒是并未畏惧:“是的厂公,在下就是欧阳子卿,河南府的捕头。”
“曹公公~~您的轿子真是比官道还宽敞呐,我三十匹马都楞没闯过切呀……”又是一个语调慢的急死人的娘炮,这又是谁啊。
“哎呦!是陈公公啊,最近西厂为了抢功劳,还真是拼呀……来来来,请坐,陛下这是让你来协助杂家了吗?”
那陈公公估摸着肯定是装作一副好脸色:“曹公公的东厂哪用得着我们协助啊,这次啊,我们是随锦衣卫过来的。”
曹公公的语气似乎有点硬而僵:“哦?是吗~~怎么西厂……居然沦为林指挥使的下手啦?”
那陈公公感觉也有点小躁动:“哼哼,咱西厂比不过曹督公的眼线啊,只能借助锦衣卫的情报行事咯~”
“好!咱朝廷就应该和睦相处不是吗?诶~那锦衣卫在哪呢?”曹公公看来不想继续撕咬了。
“他们说,这是皇差,第一时间就去淘家庄了,还让我来问这知府几个问题,哎?知府呢?”陈公公走到了凌石头跟前,在找着什么:“曹公公这是又让人家洗地板去了呀,啊?哈哈……”估摸着这公公肯定看到地上的尿了,那恶心又瘆人的笑声让凌石头一辈子都忘不了。
曹公公也笑了笑:“既然陈公公偏要来插一杠子,那就请你先问吧。”
此时刘知府在两人搀扶下过来,双腿直接软在地上,抱着腹部,将头贴在地面:“下……下官……参见陈公公……”
那陈公公倒是不客气,直接走到大堂文案,端然坐下:“刘知府,你不用慌,你们这是立了功,又不是犯了王法,弄得这么紧张,还尿了裤子,别人啊,还以为我陈公公是个老妖精呢?”
“你怎么说话的?”一个尖锐声音的小太监忽然喊出声来,只听噗嗤一声,一道血花洒在凌石头的脖颈子上,滴滴血浆从脖子后掉落在眼前地面,凌石头整个人软啪在地。
隐约听到曹公公怒道:“这个小太监真是不懂事,小太监就是小太监,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不会说人话,来人,拖出去喂狗。”
陈公公大笑:“好!哼哼……曹公公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还真是高啊,呵呵……刘知府,我且问你,这找到淘家密室的人可是那凌石头?他现在何处啊?”
凌石头算是慌残废了,这怎么就扯到自己了呢,本来好好的领赏,你派个小太监送个黄金万两不就行了吗,非要让两个妖精吓唬自己,忽然凌石头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
那刘知府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说:“是……他他他……就是…是左侧跪跪跪……趴着的……”
凌石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好虚弱,陈公公手一挥,来人将凌石头扶起来,又软了下去,完了,好想尿尿,不行,要憋住……
陈公公走出公案,到了近前:“你就是找到密室的凌石头?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密室的?你又为何会去那里啊?”
凌石头完全说不出话了,一脸蔫相,那陈公公摇了摇头:“刘知府被吓得至少还能说话,这小子怎么话都说不出了呢?”
一旁听的曹公公是懂的,意思是自己没有他陈公公吓人,没他陈公公有本事,但此刻的曹公公只能不说话,一脸笑容的盯着眼前的事。
陈公公围着公堂走了一圈:“这件案子是欧阳捕头上报的,那就你来说说吧。”
欧阳子卿拱手作揖:“是,那日凌石头受到唐有钱的唆使,前去淘家偷盗血玉麒麟,不想却误入密室,找到了一张黄纸,他很聪明,当时就破译了内容,他没有将黄纸拿出,以免打草惊蛇,却还是被淘家所抓,我当时正在巡夜,望见淘家火光四起,想着会不会走水,便纵身前去,望见那一幕,虽然当时不知为何事,依然蒙面前去营救他出来,盘问之后,便得知谋逆之案。”
陈公公好像并不满意这捕头如此镇定的跟自己说话,便绵里藏针的说:“原来是唐有钱让他去的,那唐有钱是谁啊?”
“厂厂厂……厂公,我……我就是唐有钱……呵呵……”那唐有钱虽然也很怕,但至少没有晕厥过去,毕竟是习武之人,虽然武功也不咋地。
陈公公慢慢的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淘家有谋逆之心,才让凌石头去偷窃的啊?”
这么明显的串供?曹公公一愣,用奇怪的眼神凝视陈公公片刻,但他并没有说话,一侧的欧阳子卿刚要抬手作揖禀报,却见曹公公鹰一样的眼神盯着他,明白了,不能说,欧阳子卿低下头望着地面,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那唐有钱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活该自己要发财:“是啊,是啊,我知道的……”
陈公公点点头,满怀欣喜:“哎呀,曹公公呐,你看,还好杂家来了吧,不然这弥天大案,连要封赏的人啊,都会弄错滴。”
这功劳抢的也没谁了。
曹公公似乎铁了心不想反驳:“还真是,这要赏错了人,陛下若是知道了,可不得了,陛下呀可喜欢这孩子了,还想传入宫中问话呢!”
唐有钱听了后,开始各种花式磕头,对着陈公公磕头后,又对着曹公公磕头:“谢谢两位厂公!你们的大恩大德,再下粉身碎骨都要报答啊。”
这话一出,两位东西厂的公公将满脸的笑容全部收了起来,而唐有钱并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直在磕,将地板都磕出了血印。
“行了,别磕了,跟杂家回去领赏吧。”
“陈公公,这领赏的事儿,可是陛下让我东厂做的。”
“曹公公,若不是我来,您这回可就带错人回去啦。”
“报~~额……两位公公万福……”一捕快前来报告,发现两个公公正在里面,赶紧跪拜。
曹公公问道:“你是何人?报于何事啊?”
“属下是捕快乘风,协助锦衣卫在淘家……搜……搜到了大量的贸易单页,均是淘掌柜和唐大财主的,那满仓库的东瀛宝石大都是唐大财主进的货,除了正常买卖,唐家少爷,也就是唐有钱,还送了几样给淘掌柜,用来迎娶他家小姐,听说最近淘掌柜悔婚……两家因此有点矛盾……”
曹公公听了后笑道:“陈公公,大明的禁海令您还记得吧?”
陈公公右手一挥,一股沙雾飞出,那唐有钱直接倒地不起。
曹公公拍手叫好:“陈公公的手段也很高明啊,这功过相抵,倒也不用去领赏了,你我二人只能回去受罚了哟。”
陈公公表情严肃,表现的些许愤怒:“刘虞,你这治下河南府,居然有通倭谋逆和违禁海之令的两件大案,该当何罪啊?”
那刘知府当即心力交瘁而死,没有任何痛苦。
见此间事了,两位公公竟手拖着手往外走去:“这查处了禁海令之案,陈公公依然是大功一件啊……”
“诶,这都是曹公公让的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