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七裕等众人的声音小了点,继续道:“玄门之事玄门议,煊规之事六门大师引及全引学生共议,所以本宗借玄门语厅一用,请你们来此。”言罢,岱七裕向崔赐玥点了点头。
崔赐玥定了定神,口唤侍童。侍童带进来三个人,一字儿排开站在六门大师引面前。崔赐玥转身看向大师引,“可有大师引可认得这三人?”
智门司宰看向其中一人,犹豫道:“你是……韩仪!”
那男子跪了下去,声音发颤:“大师引!”
这韩仪是智门前任小全引,居说两年前因为重伤智门尊人,被逐出煊门。
中间的体态微胖的男子向郁梓天跪下:“郁师引,还记得我吗?我是汪然。”郁梓天叹息一声,摇头不语。这汪然是艺门前任大全引,据说因为调戏女学生,被逐出煊学。
另一人看向寥十五,寥十五突然面色大变:“莫崎,你还活着?”
那男子跪在地上道:“寒尊人当日将您的玉块给学生看,学生以为师引有要事,才相信寒尊人,让她带学生去武门禁地。结果学生被武门寒池封在了里面,但寒尊人在离开禁地枢门时,因得意忘形,误将左手搭上了枢门红石,结果被红石击穿,死于非命。学生六年前有幸出了寒池,但早以寒气入心,无法习武,武门也有了新的大全引,学生只好离开煊山,在染镇谋生。”寥十五闻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崔赐玥叹道:“韩公子的确重伤了蔚阳尊人,但蔚阳在比武前被人下了毒,才在武学切磋中失手,被韩公子击中。当时韩公子也以为是自己重伤了好友,心甘情愿被驱离煊学。后来蔚阳发现自己的异常时,就被灭了口,所幸谋划此事的人不知道蔚阳曾让倪全引诊过脉,这是医门当年的记录,可证明此事。”崔赐玥从侍童手中,取出一张宣纸交给司宰。一旁的禾焰这才明白,这就是她向自己要这个的原因。
“至于汪公子,郁师引比学生更清楚始末。所谓调戏女学生就是因为何尊人想买他的鞣裹,汪公子不卖,何尊人被拒,怀恨于心就报煊学管事,说汪公子调戏她的侍女。其实唯一一次汪公子和她的侍女接触是在及煊堂。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汪公子是如何调戏了人而未被旁人发觉的。但他也因此被赶出了煊学。”崔赐玥娓娓道来,不忙不慌。
众人望着崔赐玥,觉的此时此刻,这位才十四岁的小全引美的耀眼,这吸引人眼目的不仅仅是她的长相,而是她举手投足间的独特风华。
贝灵早先的几分得意早就无影无踪,她再看不出来崔赐玥的意思,这十几年的世家女就白当了,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暗中握紧了双拳。
“还有在下,小女子确是启动了万相却大杀,但那是原因却是我的簪子。我前晚丢失的簪子突然出现在那儿,在我捡起簪子时,发现上着一尾实虚草,但却已经晚了!”说着,崔赐玥将袖中的锯齿状小草取了出来,高举着向众人展示。
“我玄门学生应该能看出来,这尾实虚草与一般的实虚草着实不同。我玄门实虚草本是紫红色的,十分醒木,但这尾……却被浸透了普通草汁,成了绿色。有一半隐在草从中,一半压在我的簪子上。”崔赐玥的小脸异常严肃,却发着光亮,她继续道:“更奇特的是我的簪子是在走阵的前一天晚上在上上央丢失的。所以说我的簪子一夜之间跑到了几十里地……”崔赐玥慢慢道:“若不是闹鬼,那小女子同这几位全引的遭遇一样,被-算-计了!”
语厅里无人说话,岱七裕直视崔赐玥,慢慢道:“所以呢?”
“煊学之本中有正心二字,但若煊规不管起因,无论方法,只重结果,只会助长那居心叵测之风,久之正心不保,故学生提出修改煊规,以护煊学正心!”
语厅窗外一人戴着帷幔倚窗而立,不知来了多久。听到这里,他微微一动,嘴角一抹讽刺的笑,“正心?崔赐玥,你果然天真。”
岱七裕盯着她道,“如何修改?”
“行为由心而生,以心量行才算维护了正心之本。该严惩的应是那暗中黑手!”崔赐玥不躲不闪,转身看向大师引们,“各位大师引爱才重才,总不愿再有亲传学生有惨事发生,断了传承。何况,若让那暗中之手得意,居首位统揽辅佐一门,煊学的传承,煊学的未来还能剩什么?”后面这句说的几位大师引脸色凝重起来。
智门师引犹豫了一下道:“尽管不舍,但若是用这些的煊规将全引们过份保护起来,他们哪里会有躲避阴谋的能力,将来也会是一样的结果,浴血才出真凰。”
崔赐玥想了想道:“那就看煊学重德还是重才了?学生苦思煊宗,以‘正心’二字而言学生判断煊学该是重德的,或者曾是重德的。不知学生理解的是否有误?更何况,鸿煊所出学生均为各国翘楚,听说出山大都为官为将,为天下各国效力。若鸿煊山的正心都只是说给人听的,学生们都以下黑手成功为大喜,那未来天下的样子学生也就知道了。”
窗外修长身影一僵,不由扭头看向窗纱内那个玲珑身影,帷幔下眸光深沉。语厅内彻底安静下来,学生们也都神色各异,有人神色凝重,有人嗤之以鼻。
岱七裕眸光闪烁,唇角似乎有丝笑意。炫渡安神色不变,但深沉的目光中多了骄傲。洛鹤莂拍了拍洛明灏,轻声道:“要是我年轻些,也会喜欢她,不过嘛,现实从来都残酷。”洛明灏盯着崔赐玥在出神。禾焰也一样。
岱七裕终于打破了安静,“煊规是要往符合煊宗的方式修改。我认同崔赐玥的提议确实是在向煊宗靠拢,所以可以表态。按规定,每门三人表态,过半的人同意,就可由孙管事修改煊规。”
“慢着!”宁以辚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向岱七裕行了个礼道:“岱师宗,各位大师引。学生觉的处理事情要有次序。学生不反对在这里决定是否修改煊规,但应该在处理完我玄门万相之事后再进行。”
这要求够意思,这前后……的区别有可能就很大了。岱七裕看了看洛鹤莂道:“什么时候讨论玄门之事听玄门的。”
洛鹤莂问道:“以辚觉的该如何订下讨论万相之事的时间?”
宁以辚咬牙道:“至少有玄门一半以上的学生支持?”
“那是不是说以后玄门所有事儿就得让你们过来表个态,数个人头?你是不是觉的大师引和爷都是摆在这里玩的?”洛明灏也冷冷道。
宁以辚知道这要求确实过份,自己太着急了,尽管不情愿,还是咬牙坐下。
洛鹤莂淡淡道:“万相之事一会儿再议,师宗开始吧。”
岱七裕点了点头,“同意修改煊规以正煊宗的将右手抬放在左肩肩头。”
寥十五抬手,贝灵只抬头看向洛明灏,又气愤低头。曲三少想抬手,看了贝灵一眼就放下了。白悦音扫了一眼缺席一人的智门,没有抬手,墨子吟看了白悦音一眼也未抬手。不知未何,郁梓天也没有抬手。全门三位师引全部抬手。医门宴喋和禾焰抬手,阮启宸未动。宴喋皱眉看了阮启宸一眼。阮启宸不知道就在这几秒内,宴喋就决定了阮启宸在医门的位置是什么。洛鹤莂和洛明灏很快抬手。智门两人都未抬手。
岱七裕道:“崔赐玥除外,应有十七人表态,现在八人同意,八人不同意。智门少一人表态。路全引既然是当事人,自然他表态最好,但路全引重伤不能来此,那就由你智门再出一尊人代为吧!”岱七裕说完,眼光有意无意的向窗外扫了一眼。洛明灏闻此言一下就站了起来,洛鹤莂和炫渡安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赞同的看向岱七裕。
大师引有些犹豫地看了窗外一眼,小全引莫书站了起来:“我师哥因为你们玄门才遭此大灾,我智门学生怎么能同意修改煊规,崔赐玥这是想逃避惩处。不管是她崔赐玥失误还是被谋算,这都是玄门的乱子,难道崔赐玥身为全引不该为此受罚吗?我智门任何一个学生都不会同意!”
崔赐玥在听到岱七裕的话时,一抹黯然划过眸底。好在有思想准备,脸上倒没有太多的失望之色,安静等待着最坏的结果。众人都以为胜负已分时,语厅外院行色匆匆走来一人,暗中将一蜡丸交给倚窗而立的紫衣男子。男子展开一看,唇边抿出朵冷笑。
屋内岱七裕挑眉确认道:“那你智门这算是都不同意了?”
师引司宰刚要说话,一紫衣潋滟的修长身影悄然出现在语厅后面。虽然无声,但无人能忽略那凌寒之气,纷纷扭头。莫书站了起来:“师哥!?”